她假借整理衣裳的动作往后一瞥,见侍卫们各做各的,没有敢往这边看的。
唯独云袅没有顾虑,双眼睁得圆滚滚,盯着他二人眨也不眨。
歉也道了,脸也丢了,云停还继续置气,那唐娴的努力就白费了。
她压下心中古怪的情绪,对云袅视而不见,厚着脸皮再次抓住云停的衣角,继续哄这个人高马大、气性极大的男人。
“谢谢你扶我,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不会见死不救。”
“放手。”云停冷淡地斜视着她,挣了一下没能把唐娴甩开,他另一只手向上一抛,匕首再次出现。
唐娴见状,手不仅没松,还往上挪了挪,道:“你割吧,你割一块,我就揪一块,待会儿你衣不蔽体,别又不讲理地怪我。”
云停眼角一抽,冷飕飕道:“我要的只是烟霞的去处,留你一条命就足够了,手脚既然碍事,那就一起剁了。”
唐娴瑟缩了下,很快知道他在恐吓自己,抓紧了他的衣裳,丝毫没有惧怕,“你剁吧,违背祖训欺负女孩子,看你家老祖宗会不会夜间入梦来教训你!”
云停忍无可忍,“你一个姑娘家,最初还有点大家闺秀的模样,这才多久?怎么变得这么没脸没皮!”
“近墨者黑!”
唐娴与他呛声,见他瞪着自己,反瞪了回去。
过了不久,耐不住双目酸涩,眨了眨眼,妥协地低声下气道:“都两日了,该消气了吧?云袅闹脾气都没这么难哄,你连七岁小姑娘都不如吗?”
云停没反应,唐娴都哄累了,嘟囔道:“一句话记那么久,难道那句自作多情真的戳到了你的痛处?你想我喜欢你啊?”
“庄诗意!”云停眸中怒火狂烧,凶狠地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他现在格外想念初抓唐娴入府的时光,那时的唐娴,被他一个眼神就能吓得瑟瑟发抖,哪里敢三番两次的挑衅。
云停已没法与唐娴平静对话,抓住她的手腕,把人带到岸边草地,瞧见云袅瞪大双眼愣愣看他俩,心中得出了结论。
会导致唐娴对他既没恐惧也没敬重,罪魁祸首共有两人,一个是云袅,一个是不在眼前的庄廉。
若非二人胳膊肘往外拐,一口一个祖训,把他的短处揭露给唐娴……
他把唐娴推向云袅,阴沉沉道:“看好了她,出了事,就把你俩一起丢水里喂鱼!”
说完走向马儿,吩咐侍卫:“哑巴带七人留下,其余人跟我走。”
“你去哪儿?什么时候回来?”唐娴追问。
云停连个眼神都没给她,翻上马背,双腿一夹,片刻之中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唐娴转而询问哑巴:“他去哪儿?”
哑巴指了指河水对岸。
对岸是葱郁的树林,寂静无声,远远看去,除了影影绰绰的树影,就是深处黑洞洞的丛林。
“去那儿做什么?”
哑巴仿佛真的不会说话,比划着唐娴看不懂的手势,结束了这段单方面的对话。
唐娴茫然,想让云袅去询问,头一低,对上了她圆溜溜的双眼。
云袅赶忙坐好,乖巧道:“我不去玩水了,我都瞧见了,要不是抱住了我哥,你就摔下去了。水边太危险,我不过去了。”
与云停对峙,唐娴能理直气壮,现在他不在跟前,从云袅眼中听见方才的事,唐娴却红了脸。
不知怎的,她又一次记起烟霞嘲笑她的话。
“儿孙一堆,却连男人的滋味都没尝过。”
唐娴想,等再见到那个口无遮拦的烟霞,她就能有资格谈论这事了。
是没尝过,但是抱过男人的腰了,很瘦,往前一扑很容易环抱住。也很紧实有力,她整个撞了上去,对方纹丝不动。
……
不知过了多久,哑巴等人突然惊起,警惕地将唐娴与云袅护在身后,然后备上弓箭望着河对面。
唐娴迷惘地跟着看去,没听见声音,只望见河对岸的树林中惊鸟阵阵飞扑,隐隐有烟尘飞扬。
“那边……有人?”
哑巴没说话,直到看见一缕青烟升直空中,才放松警惕,重新坐了下来。
河对岸,云停抖了抖剑,剑上血水溅开,有一滴落在他被斩断的袖口上。
他浓眉紧蹙,盯着那处,眼眸深沉,半晌没有移开。
侍卫检查过地上的尸体,道:“公子,与前几日一样,口中藏有封喉毒药,身上没有信物,不知是何人派来跟踪的。”
云停点头,“等。”
对方紧追不舍,他越是有发现藏宝洞的迹象,对方出手就会越频繁,迟早会露出真面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