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成亲呢,你不可以管我姐姐叫嫂嫂。”
“又不能叫毛毛,又不能叫嫂嫂,怎么这么多事啊?”云袅不高兴道,“真想他俩明天就成亲!”
唐姝与她说不通,沉默了会儿,道:“我在池子里养了几条鱼,你想不想看?”
云袅被她哄走,书房中重归寂静。
唐家夫妇俩难下抉择,半晌,打开房门,将唐娴推了出去。
赶走女儿后,夫妻俩相对无言,许久许久,唐锡元才喃喃道:“父亲是一代权臣,谋反未遂被斩,女儿先后嫁给祖孙二人,两度成为皇后……”
未免过分传奇了,哪怕是在史书上,都将是醒人耳目的一笔!
唐夫人以为唐锡元要反驳,心中是说不出的滋味。
女儿重回膝下,她当然不想违背女儿的意愿。
想事事顺着她,保护好她,可皇室于他们唐家而言,无异于深渊猛兽,她不敢再让女儿踏进去。
丈夫不答应,她该怎么与女儿说呢?
为难时,听唐锡元接着道:“……衬得我这做儿子与父亲的……过于平凡了……”
唐夫人一个没忍住,噗地笑出声,急忙收住,嗔了他一眼。
唐锡元也笑,凝神细思片刻,缓慢道:“罢了,咱们家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家,她想嫁便嫁吧,就当是补偿了……”
他女儿在上一段婚事中受尽委屈,这事就当云停是替他老祖宗赎罪吧。
二嫁嫁给年轻气盛、大权在握的小辈,左右不是唐娴吃亏。
就是可能会背负骂名……
这东西他们唐家人身上只多不少,就说他唐锡元,纵使如今得以重返朝堂,身上依然压着谋逆的罪名呢,不少大臣对他敬而远之。
往远了说,他们家少不得要被后人指指点点,往近处说,依他们家的名声,唐念知与唐姝的婚事将会成为难题。
都已经这样了,何惧再震惊世人一些?
“大不了我努力些,早日成为父亲那样的权臣,让别人就是有怨言也不敢说出口……”
他不答应,唐夫人忧心,他妥协,唐夫人更加忧心,板着脸道:“你能护她几年?”
唐锡元道:“二十年不成问题吧?”
停了下,他又道:“那小公主说的不错,当下皇族子嗣稀少,云家兄弟年岁不算小了,后宫里却空无一人。但凡泱泱能生个一儿半女……”
位置就稳了。
唐夫人仍是急躁,“现在后宫是没人,可谁知道以后,万一他过两年就大肆扩充后宫了呢?其他妃嫔也能生,难道就不要命地比谁生的多吗?还有那皇宫,一旦踏进去,可能一辈子都出不来了……”
“这就要由你亲自去问女儿的意愿了。”
亲自去问唐娴……
唐夫人静坐了会儿,回想那仅有一面之缘的年轻皇帝,再想想被放出宫的众多女子,与府上的小公主,忽地一声叹气泄了劲儿,无力道:“我再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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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娴不知道父母商谈出了什么结果,没人与她说,她看见的唯有比前几日稍微丰盛些的晚膳,是为了款待云袅这位小公主。
外人面前,要论尊卑与长幼。
用膳时,云袅坐在主座,与唐娴隔着一个唐夫人。
晚膳时候她还算记得庄廉的话,乖乖坐着由侍女伺候,填饱肚子后,她就不老实了,一会儿要把小猫抱来喂食,一会儿要吃瓜果。
吃饱了,离席即可,可云袅瞧着唐娴没动,就随她黏在桌边不肯离去。
她是公主,她不离席,唐家父母不好先撤出,双胞胎同理,只得干坐着陪着云袅。
唐娴对云袅没有顾虑,不怕怠慢她,然而当着父母的面,她不好意思率先走开。
一家人就这么僵着。
直到侍女去给云袅取浸湿的帕子擦手时,就这一转眼的功夫,云袅从凳子上跳下来,不等唐夫人问她要做什么,就一溜烟跑到了唐娴身边。
往她腿上一趴,云袅举着剥好的葡萄递到唐娴嘴边,“毛毛,是我自己剥的,给你吃。”
所有人的视线都汇聚到唐娴身上,唐娴不自然地笑笑,道:“公主自己吃吧,我不用……”
“为什么呀?你不是很喜欢吃这个吗?”
云袅不满地嘟嘴,“你看看呀,我比大哥剥的好!你吃我剥的,不要吃他剥的!”
唐娴:“……”
假使能重来,那天晚上她一定会在云停给她剥第一颗葡萄的时候,一巴掌把葡萄拍没了。
这样就不会有云袅被嘲笨手笨脚、剥的全是烂葡萄的事了,更不会让她记了这么久,在这一日提起,导致唐娴无颜面对父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