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臣的女儿,杨氏。”
左都御史确实为皇室立下汗马功劳,但为了朝堂考量,明面上却从未得到过什么。
一旁伺候的顺德顺势望向皇上,可坐在龙椅上的男人却没有像他以为中那样呵斥左都御史,反而还挑了挑眉,露出了两分兴趣:“朕知晓你是什么意思,贤妃贤良淑德,朕自会考量。”
顺德有些诧异,皇上不是最厌烦朝臣以功邀宠,怎么这次反而如此好说话?
莫非皇上一早便心悦杨贤妃?
那也是件好事,毕竟皇上总算想通了,愿意为大郢朝开枝散叶了。
听到皇上这话,左都御史长出一口气,心满意足地退下了。
待左都御史离开后,殷岃重新提起朱笔,飞快批改起面前堆积如山的奏折。
明明他的动作已经很快了,六七个负责分类奏折的小太监都只能勉勉强强跟上,可那奏折实在太多,许久许久之后,殷岃才放下了笔,微微活动了一下手掌。
他抬头望了一眼窗外,已是漆黑一片。
“备披风。”
“皇上,夜已深了,您今夜还要出去吗?”
闻言,顺德悬挂好刚刚用完的朱笔,恭敬问道。
也是奇怪,前些日子开始,皇上突然开始要在夜里外出,还不要任何人跟随,虽然最多半个时辰功夫就回来了,可还是让人不得不担忧龙体。
今日更是怪了,折子这么多,眼下已到了深夜,皇上还是要出去。要不是顺德跟了皇上二十余年,知晓皇上为人,都要怀疑外面有什么女子把皇上勾住了。
“嗯。”
殷岃淡淡应了一声,也不解释。
他看着小太监们把批好的奏折分类连夜送往六部后,接过顺德奉上的披风,亲手系好系带,随口道:“留灯便可,不必等朕。”
言罢,大步而出,离开御书房后拐了两个弯,一下子就不见了。
片刻后,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宜龄殿一处微微有些凹陷的宫墙外,他足尖一点,轻轻松松跃过了宫墙,无声地飘落在无人的角落里。
踩上地面后,一双琥珀色的瞳仁随意观察了一下四周,便阔步朝偏殿而去。
夜太深,殿中诸人已经睡了,里屋漆黑一片,什么也瞧不见。
男人在靠墙那边的窗前逗留了片刻,伸出大掌,缓缓地关紧了一扇未关严实的窗,又朝漆黑的屋内眺望了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回到御书房时,顺德只留了灯,没有侯着他。
说了好几次,顺德终于记下了。
殷岃心中这般想着,自行进了御书房里间的净房。
他褪下衣衫,露出精壮的身体,脊背上,几条浅白的印痕赫然显现,尽管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但也能看得出来先前的伤口之深。
殷岃对着镜子,用指尖一点点摩挲过这几道伤痕。
他一直是上天的宠儿,他知道。
不但拥有这世上最尊贵的地位,还得到过一份不能被任何人知道的馈赠。
他生下来便是天潢贵胄,曾瞧不起这馈赠,以为自己此生都用不到。
最终他还是用了,初时是因为好奇,后来想追求一个结果,到最后,他是想留住一个人。
可惜直到前些日子,他才知道,这馈赠不是无条件的赠予,使用得多了,必须要付出代价。
再不能出错了。
男人转过身背对镜子,迈入了浴桶。
*
翌日傍晚,周窈窈用完了晚膳,腹中有些涨闷,想出去消消食。
她如今虽然是才人,伙食却极好,日日都有个饱满多汁的酱肘子出现在膳食里,不过几日,周窈窈便觉得自己的腰际微微多出了一点。
不过管它呢,反正古代的衣衫都是层层叠叠,宽松舒适,不用担心紧贴在身上。
她想让芽春同她一起去御花园,刚唤了两声,便见外间的门动了动,圆脸的侍女快步跑了进来。
芽春满脸喜悦,着急道:“才人才人!快点!奴婢伺候您梳妆打扮!皇上今日翻了牌子,要来宜龄殿呢。保不齐就要来偏殿看您。”
“翻牌子?”
周窈窈瞪大眼睛,先前那三个轮次,她怎么没有一次听说过皇上翻牌子的,剧情难不成又变了?
日日这么变来变去,要是某一日像脱缰的野马一般拉不回来了该如何是好。
不过芽春的担心属实没必要,周窈窈挥了挥手:“不可能,皇上既然翻了牌子,就不会再去旁处,把你的心放肚子里。”
她站起身子,在里屋中踱起步来,强扯出一个笑:“唉,可惜不能去御花园消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