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这个蜂巢是崖蜜建在石壁上的,不小心让猛禽啄落了, 这才被沈香发现了。
沈香不知的是, 罪魁祸首其实是谢贺。他知自己再送吃食, 谢青定是恼怒不接,便故意用暗器击落蜂巢,待崖蜂飞走后,留下泌蜜的蜂窝。
小娘子体恤郎君身子骨, 定会带回去给谢青滋补身体。
他利用了沈香的善心。
沈香确实也不负所望, 她小心捡了一块四分五裂的蜂巢, 蜂蜜储在巢洞中,一压便出, 甜得很。
她一心带战利品回去见谢青,没注意到潜在的险要——巢穴中竟还藏了一只苟延残喘的崖蜂, 路上颠簸时,它瞅准了沈香的后颈,重重一蛰。
沈香吃了疼,再一摸颈子,竟起了包,还埋藏了一根刺。
呜——满心委屈蔓延上来,眼眶蓄满了眼泪。
她强忍着疼,捱到生火烫兔肉的谢青面前。
“谢哥哥。”未语泪先流,把谢青吓住了。
“你怎么了?”谢青焦心。
不问倒还好,一问就忍不住泪花。她呶呶嘴,指着颈后的包,道:“给您取蜜,被蛰了。”
原是这么回事,谢青哭笑不得。
他叹了一口气,拉来沈香:“我为你挑刺。”
“好。”沈香顿了顿,期期艾艾,“您轻点,下手也快点,我不保证我一定不会挣扎。”
她心虚地说,暗示谢青,她很怕疼。
“嗯,我会制住你,不教你乱动的。”
“……”沈香耳尖子生热,这话好暧昧哦。
“来。”谢青解了满是血气的衣袍,请她伏于自个儿膝前趴着。
生死关头,沈香也顾不上什么羞耻心了。
她疼得要命,乖顺地挨着谢青。
借着煌煌火光,郎君修长的指尖轻柔掠过她后颈上的发,焦茶色小痣映入眼帘。
微突的脊珠子上,皮肉隆起,果真扎着一枚细小的刺。
谢青取树枝削成一根长签,细细为她挑刺。好在扎得不深,也没有化出脓血,应当是无毒。
只那红润的一点,血气很香,诱得谢青喉头微动。
他看着她白皙的颈子,如玉的白肤上,一粒小痣仿佛珍珠米,可人意得很。
杀心又作祟,每每他受伤,便缺少理智。
谢青皱着眉,忍不住再次伸出长指,触了上去。
真可怜。
他情难自禁地俯下身,低着高贵的头,轻轻落下一个吻。
没咬她,也没杀她。
很好,他忍住了。
后颈上莫名一热的沈香,身躯骤然一颤。
等等。
她方才,是不是被谢青啄了一下?
“您……”这话真是不好问出口。
“止蜂毒的偏方罢了。”
某郎君风轻云淡答话,不似撒谎。
沈香困惑不已,还有这种偏方?
不过取出了刺,颈子肉不再紧绷着疼,她一身轻松。
正要缩回身子,却发现她的腰肢教谢青绞在了掌中。他为她取刺时,怕小娘子疼痛乱动,故而用宽大的手掌,把着她的腰身。如今已脱离险境,他竟还没放吗?
一团火燎起,烟雾催生起沈香的泪来,眼角洇出红晕,不知是羞还是臊。
倒也不讨厌,她只是无措。
不过一下恍神,谢青便松开桎梏,任她离去,仿佛他一贯清心寡欲。此前种种,只是沈香俗心太重而产生的幻觉。
谢青不会为俗尘情.欲所左右。
沈香这时想起了自个儿带来的崖蜜,她献宝似的捧来,手指都是甜的:“这是我在外头捡到的,恰好给您补点糖蜜。”
谢青瞥一眼悬崖峭壁才挂着的蜂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领受了小妻子的好意,笑着夸赞她,却对谢贺,暗下起了滔天的杀性。
真该死呢。
夜里,谢青用果子为兔肉添味儿,炖了甜肉汤。
两人一日没进食,吃得津津有味,并无挑拣之处。
等吃饱喝足以后,沈香还为谢青煎了药,她盯着他喝完伤药,这才放心入睡。
沈香一整天的疲乏,到了夜里总算松懈了。
她打了个哈欠,靠在谢青的衣摆睡着了。
夏夜,洞穴里还燃了火堆,不怕沈香吃风受寒。
谢青怕惊扰到她,特地割了衣袍出洞门。
一记飞石撼动枝桠,谢贺现身。
只这次,谢青待他并不客气。
“咻”的一声,长鞭如游蛇似的绕上谢贺的颈子,如毒蛇盘踞于猎物身上。一寸寸挪动,刮擦下深切的印记,脖颈隐隐见血。
对待外人,谢青从来不心慈手软。
如今有商有量,还是敬仰谢贺长者身份。
“我不喜您不听传召,私自近我妻的身。”谢青寒声,他在怪罪下属擅自做主,诱沈香取崖蜜一事,“再有下次,便是贺叔,我也会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