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受伤的风凌才得以逃出生天,他落海,一块浮木随着海潮,被送上了这座岛,恰巧与白流光相遇。
不得不说,缘分是有些玄妙在其中的。
白流光在屋里,喊外头练剑的风凌:“快来!今日偷的是一只烧鸡!给你补补身子最好。”
“撒谎,哪里有鸡给你偷……无非是换来的。”
风凌不傻,知道她手臂上有很多伤疤,特别是今日还多了淤青。
吃了多大苦头才护着这样的食物呢?傻子,不需要她做到这个份上。
白流光身上的伤其实是追鸡的时候,不小心跌伤的,还被鸡啄了两下。
但她记起之前拿这个借口骗过风凌,眼下再澄清,不就坐实了她乃“骗子”的事实吗?既如此,还是不要说了。
白流光讪笑:“哈哈没事,你的身子最重要。”
风凌觉得自己是个靠女子养活的小白脸,心生不满:“你以后别偷了。”
“啊?”
“我……我能挨饿。”他不想她有事,男子汉大丈夫,饿一顿没什么。
白流光后知后觉意识到,啊这小子不会是在担心她吧?呜呜呜,好大儿总算养成了,还会孝敬她了!
她踮脚,摸了摸风凌细碎的发尾:“我们家小凌好乖呀。”
“小凌?”风凌眉头一皱。
这次她倒是没喊“小兄弟”了。
“亲密小友间的爱称,不喜欢吗?”白流光有意和他套近乎。
风凌却无措地望着天空,内心想:她什么意思啊?怎么就喊起“亲密的称呼”了?还特地添个“爱”字……她不会真的爱上他了吧?
风凌冷着脸,生硬地答:“随你吧。”
懒得和她计较,麻烦死了。
两人的关系日益紧密,白流光从那些狱卒口中得知,过几日有船会到岛上,贵人们择下的小娘子要离岛了。
她也是其中之一。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白流光必须把握住。
夜里,白流光叮嘱了风凌许多事,他必须要斩杀一名狱卒,且乔装打扮成对方的样貌,取而代之。
死在狱卒手上的小娘子不计其数,白流光并不在意恶人是如何残酷的死法。在他们害人之前就该知道,早晚有一日,他们施加在外人身上的诸般苦难,终究反噬其身。
前一夜,风凌忽然问白流光:“逃出去以后,你想做什么?”
白流光和他如今相处很融洽,关系亲密。
她想了想,笑说:“我想吃很多蜜煎樱桃,从前家人总说女子身段要柔美,不敢给我多吃糖饴。从今往后,我自由啦,我想随心所欲!”
“好。”风凌顿了顿,忽然耳根泛红,“这个我还买得起。”
“……嗯?”白流光呼吸一窒。
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没明白过来。
她只知道,一贯恼人的海风,在那一刻竟也变得亲切可人。
白流光望着风凌漂亮的眉眼,只觉得上苍有些许良心,待她不薄的。
许是岛上的人根本没料到还有风凌这一个武艺高强的杀手随侍,白流光的出逃很顺利。
刺客们怕小娘子都不能送往贵人的手中,只得先办完差事,再去禀报李佩玉,由他拿主意。
白流光出逃了,老宦官那处不好交代。
李佩玉知晓这事儿,气得杀了好几个手下。
众人悸栗栗不敢搭腔,只得劝说,再挑个漂亮的顶上?总归耽搁不得。
最终,李岷还是让亲子选了苏曼送过去,横竖都是美人儿,那老阉货只是拿来制灯,应当不会怪罪那么多。况且,他们也没打算暴露白流光私逃的事,只说工笔画像识人不准,画师起了点子偏差,搪塞过去便是。
保险起见,他们还是拖了一段时日,待苏曼皮肉养丰腴了,达到老宦官的定准,这才把娇娇娘子送往他京城郊外的家府上。
而那两只误入家府的蚱蜢,李佩玉也必须除去。
若是让出逃的白流光和风凌面世,那他们藏了这么多年的普济堂就要公之于众了。
用世家里冰清玉洁的小娘子们当阉/党家夫人,拉拢内侍省的宦官,这样的话柄传出去,官家怎可能置之不理?
要知道,掖庭里头,属宦官同皇帝走得最近。
李家上交兵权,却在背地里搞这样的小手段,凿天家墙角,岂不是有反心?!
多少颗脑袋都不够人掉的!
李岷沉着脸:“找!必须把这两人找出来杀了!”
另一边,白流光死里逃生,她难以置信地扑到风凌怀里:“真的吗?真的吗?咱们活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