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青侧头,手背遮挡了一下翘起的唇角:“两县素来不合,互相抹黑的事不少见。”
这话一出来,沈香又觉得是自己思虑少了,的确如谢青所说的那样,志怪故事很可能就是个谣言。
不管了,她偏要说。
“哎呀没事儿,咱们就听个趣儿。某天,寡妇夜里路过河畔,偶遇一名眉目俊秀的郎君。郎君总半个身子浸在水中,笑吟吟地望她。天时地利人和,寡妇动了心,故意夜夜晚起,经过那条河。终有一日,她看清了那名郎君的下半-身。”沈香神秘兮兮地凑近,“嚯!好家伙,那郎君根本不是人,而是人身鱼尾的鲛妖!”
“然后呢?”
“然后寡妇就被鲛妖带下了水,成了精怪的压寨夫人。”
“没了?”
“没了。”
沈香清了清嗓子。
其实还有,不过话本后头绘声绘色描述的都是那起子男女之事。沈香当时和张主簿一面骂“伤风败俗有辱斯文”,一面搜罗着看完了。
他俩头一次见人鱼恋,还挺新鲜。
谢青眯了眯眸子:“夫人的意思是,我很类妖吗?”
“这个……”沈香呆了呆,不知道这话是接还是不接好。
怎料,谢青没给她旁的时间思考。
他张开健硕的手臂,忽然挟住沈香纤纤腰肢,将她高举起,一同倒入水中。
“哗啦!”
两人全成了落汤鸡。
沈香被这一阵仗吓了一跳,心脏扑通扑通如擂鼓一般停歇不下。再睁眼,她已湿了衣裳,覆在谢青宽阔的胸膛。
郎君沐浴,全是返璞归真的皮囊。碰哪处都不好,沈香局促,里里外外动弹不得。
她不安,脸上、脖颈上全腾升热气儿,烧得小娘子面红耳赤。
她越羞臊,人越娇。
偏偏,谢青坏心起来,执拗地舔上她的耳廓,咬了她丰腴的耳珠子。
哇,怎会如此!
沈香刚要挣扎,伶仃的腿骨被人压制住,堪堪圈上郎君的腰身。
谢青还在闷闷发笑,低声戏弄:“既如此,我便效仿一回鲛妖,掳个凡尘小娘子,为我开枝散叶。”
“……”荤话一句接着一句,沈香都要被他撩拨晕了。
再回魂时,某人已然得了逞。
第85章
近日, 京兆府得了一笔朝廷的拨款,用以修缮内堂的团鹤平棋天花。
京兆尹许寿诚惶诚恐接下了这笔修缮金, 闲暇时和孙晋、沈香嘀咕:“往年修葺衙门的好事儿, 从来不会落在咱们京兆府头上,今年真是奇了。要知道,外诸司衙门日日抱怨, 要给公堂里补新漆、固梁枋, 上折子和官家要钱,户部嫌多事,没一回批的。咱们这样的都城小衙门,倒取了巧,拿到了钱……我就说前几日送审理好的案卷上刑部衙门,怎么那些眼高于顶的台省官都同我道喜, 原是为了这么一桩事。”
府衙忽然多了一笔公费,这是天降横财, 谁不舒心呢?体面的官署里坐着, 晚衙干吃茶都能发笑。
孙晋一如既往老实巴交, 说不出什么恭维人的漂亮话,倒是沈香这个庙堂里摸爬滚打出来的油炸鬼(油条)老练。
闻言,她逢迎了一句:“京兆府毕竟是京城的门面,总得门楣齐整些。黎民百姓遇事儿都先寻上都城京兆府, 若门庭老旧, 丢的是天家的脸, 官家又怎会不上心呢?”
这话听得爽利,许寿捋了捋山羊须胡子, 笑道:“还是二娘子明事理啊。”
沈香在京兆府中没有暴露本名,日常出入, 脸上也戴着半壁面具,不以真面目示人。对外,她说家中行二,衙役与京兆尹便都唤她“二娘子”了。
京兆尹许寿比孙晋老迈,大了八九岁,已经是快要致仕的年纪。
沈香能看出来,他是个难得的油滑人,不算大恶,亦没有大善。
御下手段抠门,破了案子也不知公堂中设宴,款待吏役。但又不属于冷情人,倘若自家县衙的下吏开罪了上峰,他为了保人,能舍下老脸,巴巴的携礼亲自登门道歉,上赶着护崽子。
这么说起来,倒真有点“父爱如山”的隐忍况味。
许寿见府衙里头来了孙晋和沈香两个勤快人,他乐得偷闲,眼下摆摆手,又撒谎说老了头风犯了,要去后院瞌睡一会子,让他们自便办公差。
沈香想起谢老夫人今日要她转送给许寿的礼,她忙拦下人。提了两个油纸包递过去,一个给孙晋,一个给许寿:“这是祖母要晚辈给两位上峰送的吃食,一个是卫州白桃,一个是水鹅梨。夏桃吃了暑气重,许大尹成日里头疼,憋了暑气就不好了,您吃下火的水鹅梨吧,白桃就给孙少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