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香倏忽间明白过来,他这般谨小慎微是为何了……他越爱她,便越会珍视她。只是分寸感不够强,他不知道应当如何把控。太浓稠的爱,就会限制她的自由。
这样不好。
沈香握住谢青白皙的指骨,小心抚弄,安慰他的心神。片刻,沈香小声问:“您是害怕我逃跑吗?”
谢青不语。
很快,他嘴角微微上扬,夸赞沈香:“小香,很聪明。”
“我不会的,你要相信我。”
谢青又一阵沉默,他忽然抱紧了沈香,把她囚于他的身前。
他咬了一下沈香的脖颈,又不舍地舔-弄。湿软却温柔的触觉,教人战栗,难以忍受。
待郎君索取够了,才愿意开腔:“我害怕失去小香。”
“我一直在呀。”
谢青的惶恐是为哪般呢?她明明一直留在他的身边,哪里都不会去的。
“我只是害怕有个闪失。”谢青柔声细语同沈香说这话。
以往,他自认能掌控时局万物,沈香在他的庇护之下,定能安然无恙。
可昨日,他感受到沈香无尽的包容与宠爱,他深陷温柔乡中,惊愕发现……他也会示弱与害怕。
皇权可畏,他还不够强盛。
若有朝一日,谢青护不住沈香,该当如何?
他不允许这种意外出现,他会战栗与心悸。
第一次,因为旁人,谢青产生了异样的情愫——原来,爱会令人惶恐不安。
他无惧自身生死,唯独不敢想象沈香的凋亡。
她要是死了。
她要是鲜血淋漓。
她要是倒在他面前……
谢青不准这样的事发生,但天道向来违背人愿。
在沈香受伤之前,他想藏好她。
谢青心绪不宁,唯有沈香待在他眼皮底子下,谢青才能稍稍安心。
他后悔拉沈香入局了,后悔她暴-露于人前。
可是,一旦他用力抓住沈香,她就会厌弃他的。
谢青也害怕被沈香讨厌,他无法接受沈香看他的眼神变得冷漠。
唉,他该怎么办呢?
比起世上再也寻不到沈香,总归还是保下她比较好吧?至少谢青还有机会能接近她,能闻到她身上的气泽,与摩-挲她柔软的腰肢。
沈香被谢青抱得很紧,一寸寸压入怀中,教她沉沦、悬溺于爱池。并不讨厌,她喜欢夫君的亲近,只是谢青的跼蹐不安影响到她了。
沈香不傻,不过眼下,她无计可施。
徐徐图之吧。
于是,沈香只能轻轻拍谢青的脊骨,教他放下心神:“我该做什么,才能让您放心呢?”
谢青起身,定定地望着沈香。
罗帐是满绣的,室内的光影照进来,把蝴蝶纹样的黑影打落至沈香的肩侧玉肤。她于谢府中闲散,夜里的雪色亵衣也时常因谢青的玩闹而垮垮缚着小带子,其中抱腹一痕银朱色花边若隐若现,婀娜冶丽。
谢青渴求沈香的亲近,还是吻上了她。
今日的夫君情动汹涌,一寸寸舔逗牙关,唇腔中,任意一星点的唾渍都被他搜刮殆尽。
吞咽唾液、蚕食人的心志。
难以招架,腰脊坍塌,一缕缕放下身段,又要滚入红被浪里。
沈香心软,任他索取更多。
是谢青的手段与伎俩吗?很难说。有时沈香并不能很好参悟他。
这样讲起,她好似高奉他,视若神明。
很得趣吧。居室中的小情小趣,独属夫妻间的蜜语。
他要吃了她,今日的谢青凶得很。
但好险,他理智尚存。
谢青松开沈香,与她气息交织,小声说了句:“我认识阿景的时候,他还是个孩子。”
沈香打趣:“他明明和我年岁差不多大,在您眼中,都是孩子吗?”
“嗯,小香于我而言,也是很得宠的小孩子。”
他说了句挠人耳朵的情话,臊得沈香脸红:“怎么突然说起阿景呢?”
“他刚入谢家的时候,是个雪天。那时,他在府门口捡到了一只饥寒交迫的狗崽子。”谢青竭力去回想这些与他无关的杂事,“小狗生了病,命不久矣。他求到我面前,要我寻大夫为狗治病。我嫌他聒噪,还是允了。不过狗崽子命薄,没能治好病,成日里窝被褥中哼哼唧唧,似在喊疼。阿景同府上的人不大熟,即便遭我厌烦,也要来询问我的意见。他问我,狗崽子得了病,这样痛苦,他很心疼,该如何是好?”
说到这里,谢青顿了顿,缄默下来。
“然后呢?”沈香小声询问后话。
“我劝他,不如取纤薄匕首,划开小狗的脖颈子放血,给它一个痛快。这般,至少挚爱之物,是丧命于自家手里,不会可惜。”谢青嘴角微微上扬,声调也软上不少,“但他不领我好意,看我的眼神……有了些许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