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娘子请放心,在下绝不会做出任何有损你清誉的事情,在下也是读过圣贤书的,一些礼数已是烂熟于心,必定不会让华娘子有任何困扰。”
纪文德一揖到底,“只是,在下心悦华娘子,只希望堂堂正正地博得华娘子的情意,还望华娘子允许。”
“……”
顾华菁脸都呆了,呆若木鸡。
屋子里伺候的下人也一个个露出或匪夷所思或暗自激动的情绪,只不过都极力掩着。
顾华菁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过来,拍了拍小几,“公子慎言!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在下十分清楚。”
清楚你大爷!顾华菁又想发飙了,这人是来整她的吧?他喜欢自己哪里?见过他几次,自己也从没有过什么好脸色,他心悦什么?
顾华菁深吸了一口气,放柔了声音,“纪公子,今日这话,我只当没听见,公子……”
“为何?可我是说了的啊。”
“你说的都是什么?!”
顾华菁温柔的面具陡然破裂,“我瞧着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却没想到只是个登徒子,青梅!让人赶出去赶出去。”
“华娘子,在下并非有意冒犯,在下只是、只是心悦……”
“心悦你个头!”
顾华菁瞪了他一眼,“你若是心悦,就请你放在心里,你当着我的面说出来是什么意思?我一个女人家的名誉要不要了?”
纪文德一愣,忽然白了白脸,随后又是深深一揖,“华娘子所言极是,确是在下唐突了,在下……也是第一次心悦于人,因此、因此不太明白该如何表达。”
顾华菁的余光瞧见花厅里某些小妮子的嘴角憋不住笑了,心里更是恼怒,左一个“心悦”右一个“心悦”,她特么都快不认识这两个字了!
逼着自己沉住气,懒得跟纪文德啰嗦,叫了人送客。
纪文德走之前,却是诚恳地再次作揖,“让华娘子恼怒,实是在下的不是,在下深表歉意,只是在下对华娘子并非一时兴起,还望华娘子明鉴。”
“……”
书房里,顾华菁立在书案之后,手腕轻挪,落下最后一笔。
她如今的日子,除了教养俊儿,便是管账、理事、女红、读书、听曲、书画、踏青……等等等等。
顾华菁丝毫不打算委屈自己,看着墨迹未干的宣纸,顾华菁有些满意,她还是挺有画画天赋的。
“夫人,您歇一会儿吧,这是上回黎老带回来的白茶,用了宜山泉水来泡,滋味特别鲜香。”
绿枝正好进来,手中端一托盘,轻巧地放在桌上。
顾华菁闻言,鼻尖似乎已经嗅到了清雅的茶香,抬头一看,脸上却多了几条黑线。
托盘里,还有另一个碟子,粉彩团花的甜白瓷果碟,上面放了切开成几瓣的桃子,水淋淋瞧着就芬芳。
绿枝假装没瞧见顾华菁的神色,又将果碟拿出来,“这桃子也好,甜润可口,连黎老都赞不绝口,夫人也尝尝。”
顾华菁看了她一眼,绿枝x赶忙躲开眼神不敢对视,灵动的眼睛游移,嘴边是讨好的笑容。
“青梅呢,她可不会由得你们如此没规矩。”
“青梅姐姐……,唔,手里有些忙……”
瞧着也敷衍不过去,平日里最为活泼的绿枝憨笑着,“夫人,我们就是觉得,这桃子挺好吃,呵呵呵呵。”
说完,绿枝赶紧退出去,多了她也不敢乱说。
顾华菁哭笑不得,摇了摇头,眼神落在了果碟上。
润泽的果肉散发着芬芳的甜香,细腻柔软,溢出丝丝汁水。
她知道,这几个小丫头,心里不是不为她着急。
毕竟这个时代,女子一个人过活实在艰难,不仅是生计上的,还有世俗的舆论和压力,还有漫漫时光的孤寂……
因此虽然她们之前不说,顾华菁知道青梅她们也在担心自己,若不是因为要隐姓埋名,约莫早就来劝自己了。
可是,顾华菁真没那个想法。
或许纪文德真是个不错的人,家境简单,性子温柔,前途无量……
可是……,她就是……,没这个想法嘛!
顾华菁头疼,撇撇嘴用小巧的银叉子叉起一块桃子扔进嘴里,香甜的果汁四溢,充斥着口腔的每一个角落。
确实挺好吃的,哎,她觉得自己这辈子的桃花都该枯了才对……
自从顾华菁找纪文德谈过,他就真的没有再做出格的举动了。
只不过是她去哪里赴宴,总能巧合地遇见纪文德,或是去书院接俊儿,也总能恰巧偶遇……
顾华菁也懒得说什么,总不能不让别人出现吧?
除此之外,倒也没别的,顾华菁在金皖的日子慢慢地顺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