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丹青便也学男子一样拱手, 朝顾管家道:“诸位既然从京城来,我们兄妹也想跟你们打听一个人。”
她斟酌言词,长长叹道:“我们大哥,年前上京赶考,先时还有书信来,年后,音讯全无,家母担忧,日夜不安。”
“今日,我二哥决定上京寻大哥,我悄悄溜出来跟上,二哥无奈何,只能让我跟着。”
她见众人视线定在自己身上,尴尬一笑道:“我想着要出远门,就学二哥,不梳髻,只把长发扎起来。”
“又因马车被山石所砸,我们兄妹没有轮换的衣裳,也没了吃的,才会狼狈至此。”
她顿一下,“我们大哥,名凌光,字照之。”
“不知诸位在京中,可有听过这个名字?”
一行人听得这个名字,纷纷嚷起来道:“这不是新科状元郎的名字么?”顾管家更是惊喜道:“竟碰到新科状元郎的弟妹!”
齐子蛰和李丹青齐齐“啊”一声,惊喜道:“我家大哥,高中状元了?”顾管家笑道:“我们出京前,杏榜已出,到处在敲锣打鼓,说新科状元郎才貌双全,我家小娘子还特意去定了位置,看状元郎策马游街。”
“没错儿,新科状元郎名字便是魏凌光。”
他又帮着解释,“或者给你们寄书信了,只是因着什么原因,你们没收到。”
又道:“再过几日,喜报就会送到你们镇了。”
马车内的圆脸女子也笑道:“既已知道状元郎安好,两位不若回头,跟我们一道回石龙镇,先向家中长辈报喜。”
李丹青摇手,“那不行,这样回家,家母会打断我的腿。”
“须得上京,寻到大哥当护身符,到时跟着大哥回来,才不会被打。”
圆脸女子不由失笑,这位小娘子长这样美貌,却又这样活泼调皮,家中长辈确实要头痛。
她道:“小娘子上马车来,我送你回家,为你说情,让你母亲不打你。”
李丹青又摆手,“不行。”
齐子蛰这时为她解释道:“实是家母逼她嫁人,她不想嫁,只好跑。”
女子一怔,这个倒不好劝了。
李丹青道:“我得到京城求大哥做主,让大哥另给我寻一门亲事。”
她趁机问车内女子道:“两位娘子如何称呼?”
圆脸女子道:“我姓张,叫我张娘子便可。”
又介绍长脸女子,“她是苏娘子。”
李丹青便向两位娘子道了一声好。
圆脸女子张娘子看向顾管家。
路遇状元郎弟妹,眼见他们这样狼狈,总要照应一下,卖一个好。
顾管家便朝齐子蛰道:“两位执意要上京,我们便均一匹马给你们,再给你们一点吃食和水。”
李丹青:嘿,就知道你们定听闻过新鲜出炉状元郎的名字。
一切铺垫,只为了让你们自愿拱手让出马匹和吃食。
齐子蛰一脸喜色,忙道谢,又道:“待诸位回京,请到状元府一聚,定让家兄款待诸位。”
顾管家笑道:“回了京,自要去拜候状元郎。”
片刻功夫,顾管家便把所骑的马让给齐子蛰,又拿了一包吃食和一只装了水的葫芦递过去。
齐子蛰接了,再次道谢。
双方正待拜别,李丹青想起什么,道:“等等!”
众人停下看着她。
她看向齐子蛰,“二哥忘了一件事呢。”
齐子蛰一脸茫然,“何事?”
李丹青笑道:“本约了朱爷诸人一道上京的,这会子,他们恐被拦在山石前,不知道我们先走了。”
“二哥该写个条子托顾爷带过去给朱爷,告诉朱爷一声。”
齐子蛰恍然,“你不说,我差点忘了。”
张娘子闻言,笑道:“正好我们马车内备了笔墨,这便寻出来给魏公子一用。”
张娘子捧出笔墨,齐子蛰接了,斟酌言词落笔。
顾管家等人是懂礼的,当下转头避嫌,不看齐子蛰写了什么。
齐子蛰落笔。
“严爷朱爷:那件事,不单家父兄长知道,甚至戚家诸人,也已知道,只杀我一人,无甚用。且杀了我,家父怒,最不该知道的人,也会知道,于你们主子无益。请三思!希望上京后,一如既往!”
信中短短几句话,包含数层意思。
秦王幽会美人的事,除了皇帝,别的人全知道了。
若杀他,晋王正好做文章。
武安侯也会面圣宣扬此事,为子报仇。
齐子蛰相信,严江离朱峰看到此信,知道秘密已不是秘密,定不敢再追杀,只能急报给秦王知道,另谋对策。
自然,到了前方,他会先寄信回京,将此事告诉父亲。
只要父亲接到他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