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为了省钱。
“你这几日在家也收乡亲们的药草, 我倒是问问你, 你是乐意大家一次卖完, 还是喜欢稀稀拉拉一趟一趟来?”
当然是一趟来省事痛快, 稀稀拉拉一日来几次没得麻烦。
经李檀昙一点, 林更苗立马察觉自己这事办得不妥, 他自己做事也图省事痛快,却想麻烦医馆之人一趟一趟称药草,“娘, 要不我现在再去租一辆?”
“等你租车回来时辰就赶不及了, 就这样吧,去拿些麻绳绑住药草, 这趟多装点,争取两趟拉完。”
“做事不能光想着省钱,有的钱可以省,有的不能省。也就是医馆掌柜的脾气好,若是那等脾气急的发起脾气来不收了怎么办?因为省这么十几文钱丢了十几两,你们觉得值得吗?”
李檀昙话说得重,但她真是受够了林家这做啥第一反应都是省钱的脾气,之前家里没钱的时候是迫不得已不得不省她理解,可前些时日卖药草的钱虽花了大半用来从村民手中收药草,但也还剩不少,更何况,县里的摊子每日也都能拿钱回家,何苦要在这处省钱让甲方爸爸自家?
“娘,下次不会了。”林更苗羞愧的低头。
小山似的汉子垂头丧气的站在太阳底下,就像只被主人抛弃的大狗,看着颇为可怜兮兮,让人不忍指责。
“行了行了,下次注意。”
林家动静不小,村民们自觉卖药这些日子和林家关系有所缓和,纷纷过来看。
随着采药的时间推移,山上的药草也越来越难采,村民们不再如一开始般全家上阵去山中采药,老人和孩子走不远,去了收获也不大,便被留在家中做些其他活计。
陈老太太杵着拐杖一步一摇的走到李檀昙身边,“坛坛啊,这药草是要拉去县里卖了吧?”
这也没有什么好瞒的,李檀昙答应得痛快。“是呢,家里堆得太多得清清,您今日怎地没去山上?”
这老太太别看她杵着拐杖,实际上厉害着呢,天天都能送来一大背篓药草。她每每卖得银子,便会把刚得的铜板放在一块手绢中包上好几层才能放心的塞在衣兜里。
“坛啊,你去县里可能去城门口徐记带封糕点?过两日家里曾孙孙过生辰,我这个祖奶奶挣了些钱,也给孩子卖糕吃。”陈老太太说这话时格外高兴,她那孙孙生辰年年过,却是年年连个鸡蛋都没得吃,今年手头有些闲钱,卖点糕哄孙子开心开心。
都是些小事,乡里乡亲的李檀昙不会拒绝,“成啊,下晌回来时给您带。”
陈老太太听她答应了,赶忙掏出帕子,一层一层展开后,不舍的数了十文钱放在她手上,“买铺子里最便宜是尝尝味就成,也不必买多,就紧着这十文钱买。”
十文钱,便是铺子里最便宜的糕点最多也只能买半斤,据她所知陈家四世同堂,光孩子就有十几个,这半斤糕点买回来恐怕分给孩子都分不清,眼前这位老人出钱买的糕点自己怕是连味道都尝不着。
李檀昙攥住手里的十文钱心里酸酸涩涩的有些不得劲。
村民们见李檀昙好说话,纷纷拜托林家帮忙带东西。
大湾沟里县城远,无要紧事村民轻易不会往县里去,若村里有人进县城,常会请他帮忙少捎带东西。
针头线脑,酱油醋糖,村民们要的东西又细又杂,李檀昙听了一半就一个头两个大,只让张氏来记着村民们的要求。
她连记人都要想半天,更别说要将人和要带的东西联系起来。
一切准备好,林家的牛车在一众村民的瞩目下缓缓向县里的方向去。
“这么些药草,能卖不少钱吧!”一个小媳妇看着远去的牛车,眼中尽是羡慕。
林家这些药草和村民们卖给他家的肯定不是一个价!若是自家能知道如何炮制药草就好了,赚得肯定比现在多,只是那林家把炮制的方法捂得紧紧的,半点口风都不露的。
一声苍老的声音随之而起,“多卖些银钱才好呢!”
村民们纷纷问,“陈奶奶,为何这么说?”
“林家钱挣得多了,才会收咱们的药草,他家吃肉我们才能跟着也有口汤喝,想想若无从林家这挣得的铜钱,咱今日哪舍得卖那么多东西?”
“这话说得对!”
“人家肯带着咱们挣钱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只有那不知恩的人才会见天的盯着那炮制药草的法子,再者说,便是学会了炮制法,就有本事把药草卖出去了?我看不尽然,那田家是什么下场没见着?”
“陈奶奶这话说得对。”
“咱一辈子的庄稼人,怕是进了县城医馆药房脚都要发抖,更别说跟人家谈买卖了。”
“这有银子赚,谁不眼红,不过陈奶奶说得对,咱本分庄稼人,有多大本事做多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