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颤抖着手接过婆婆递过来的那朵绒花,眼中的泪也忍不住往下滴。
天知道这六年她是如何过的,女儿香月自娘胎起便带了病灶,婆婆管着一大家子的银钱,她和丈夫手里一个铜板都没有,别提带女儿去县里看病,就是买些细粮给女儿补身子也是不能的,每次女儿犯病,她和丈夫都只能抱着脸烧得发红的女儿哭,一边心忧女儿的病不说,还是不是要被婆婆和大嫂刺一声不下蛋的母鸡。
李檀昙理解张氏的压力和苦处,以她的性格,实在没法想象怎么会有人这么软和,跟个包子似的,让人欺压成这个样子,也不知反抗。
“呐,这个给你。“黄色的绒花给了小儿媳,谢氏如今的年纪正是爱美的时候,她娘家条件好,年前给她补贴了几身成衣和胭脂,谢氏高高兴兴用了,却被原身指着骂狐狸精,从这以后也就不敢怎么打扮了。
最后粉色的给了小闺女杏花,杏花今年15岁,这年纪在古代按说该是张罗婚嫁的年纪了。杏花之前也确实定过一次亲,但是男方上山砍树摔死了,就成了个望门寡,此事一出,也再没人敢上门求娶。
总之这一家子的女眷就没一个是过得舒心的。
第25章
林家的女人们见天下地干活,没个闲的时候,常年挣扎在温饱线上的人,哪会有那闲工夫有保护皮肤的意识?
风吹日晒下,个个黑得跟炭一样。
平心而论,素面朝天黑不溜秋的人,戴颜色鲜艳的绒花并不好看,甚至有些不伦不类。
但是林家的三个媳妇和杏花都高兴极了,身为女儿身,她们大多是不被家人看重的,几人中也就谢氏得父母疼宠些。
她们从小到挽头发的簪子最好的是县城集市上买的带点小花样的木簪,最差的是家里筷子甚至是外头随手而捡的木枝,这般慎重的绒花发饰她们是第一次收到。
“带上试试?”李檀昙笑眯眯的鼓励。
谢氏当下将花插在发髻上,左右晃动着脑袋,开心的问,“怎么样,好看吗?”
“好看好看,衬得你人比花娇!”这话李檀昙说得并不违心,正所谓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朦胧的灯光掩盖掉了谢氏黝黑的肤色和不光滑的皮肤,只余下不错的五官,她戴着花晃着头的时候,灵动鲜活,一股顾盼生恣的味道就出来了。
人比花娇!谢氏更高兴了!嘴巴都要咧到了耳后根,娘最近真会夸人!
和大方活泼的谢氏相比,崔氏、张氏和杏花却莫名有些羞意,这花多好看啊,颜色鲜亮,在昏暗的灯光下依旧色彩鲜明,摸在手里触感柔软,和手里茧子形成鲜明的对比。
她们也想像谢氏那般把花戴在头上,但许是太久不梳妆打扮,又或是家人目光太过灼热,这让她们期待的同时又有一股气短不好意思,手虽摸在花上,却没有勇气再进一步。
“害!一身臭汗,别把这新买的花也给熏臭了!”纠结了半日,崔氏也只憋出这么一句来。
张氏和杏花默默松了口气。
三人害羞,李檀昙也不勉强。
“行,今儿也晚了,各自回去睡觉吧,明儿地里的活计不多,你们四个就别去地里了,让他们哥三去就行,趁着这个时间多扯些药草去县里卖。”草药终归是有季节性,过了这个时节,再晚些采的药药效就差,药房许就不收了。
第二日一早,林家几个儿子下地,两个孙子依旧去晒场,李檀昙则带着其他人背着背篓去采药。
和下地完全相反的方向自然惹得了村人的好奇。
村民们和李檀昙关系僵硬尴尬,和林家几个媳妇倒是还能说上几句话。
这不才刚出了家门,就遇见了一个好奇的村民。
“翠啊,这是往哪去?”
崔氏看了眼婆婆,开始瞎扯,“最近风大,家里屋顶的茅草被吹跑了许多,今日地里的活不多,我们几个就打算去山上割点茅草补屋顶呢!三婶子这是下地去?”
“是呢,要不还是你家劳力多干活快,咱两家差不多的地,你家都要干完了,我家才割了一半!”说话的人姓白,是之前打李檀昙那个白家的外嫁女,她家就一个儿子两个孙子,人少,干活就格外慢些。
“时间不早了,三婶子,你快去地里吧,我们也上山了。”
一阵寒暄后,众人才得以继续往前走。
离村子近的药草大多在昨日被林家其他人扯完了,今日来的地方离村子就格外远些。
几人绕过大湾沟村后的山,来到山的背面一个山坳里。这里因为路远,所以村民们很少来此处,山坳里的植物们就格外的茂盛些。
几个媳妇手快脚快,李檀昙这个差点连香秀香月手速都比不上的人,和三个媳妇一个女儿比就更是一个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