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红的客人九成是女眷,店里头除了站在柜台后的掌柜,接待的侍女也皆是女子。
这家胭脂铺子不仅卖胭脂,还卖各式铅粉、眉黛以及女儿家头上所戴的假髻发饰,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子精致。
胭脂红的掌柜原在接待客人,一抬眼却见店里进来了两个衣着寒酸的妇人,他不悦的皱了皱眉,给一旁的侍女递了一个眼色,让她赶紧把这两人打发走。
开门做生意,来者是客,没有赶客的道理,但是这种寒酸的客人进店,舍不得掏银子买店里的东西不说,还会碍着别的客人眼,拉低了铺子的档次。
李檀昙假装看不见被丫鬟搀扶着皱眉从自己身旁走过,还不停用帕子扇风的女郎,前人常说先敬罗衣后敬人,遇见这种以貌取人之人最好的法子不理就是,没得为了她的一次皱眉臭脸影响了自己的好心情。
两人正看着,却见店里的一个侍女朝二人走来,侍女脸上画着和门外所见女子们同款妆容,红彤彤的脸颊上是一双倨傲的眼睛。
“婶子可是要买胭脂?”
李檀昙点了点头,自然是要买的,胭脂红是整个惠安最大的胭脂铺子,几乎能代表整个惠安的化妆品水平,她既要考察市场,这家店是最好的观察对象。
“咱们铺子前些日子淘换下来一批过时的胭脂水粉,比店中所买的胭脂都要便宜许多,婶子可要去看看?”那批胭脂颜色不时兴,如今堆在铺子库里,掌柜的让她将这两穷酸妇人打发走又不能闹得不好看,她想来想去便想出了这么个法子。
这二人一看穿着便是乡下来的,也不知是猪油蒙了心还是怎地,竟进了胭脂红,也不看看店里的东西岂是两个乡下农妇卖得起的?
“不必了。”既是过时了胭脂水粉,便不在她的考察范围内。
“这个价钱是多少?”这款胭脂摆在店里最显眼的地方,颜色也正,就李檀昙进店这会已经看见不少买了。
侍女随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嗤笑一声,微微放大了声音,“此乃时下最流行的南阳蜜胭脂,一盒便要一两银子呢。”
“来一盒。”李檀昙不生气并非她没脾气,实在是奔波了一日懒得再同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计较,但也再没了继续逛的闲心。
李檀昙付完钱走到有些发愣的侍女面前,瞥了一眼掌柜的,“门缝里看人难免会把人看扁,贵店开门生意,总得知道不可以相貌取人才是。”
出了胭脂红的大门,李檀昙又去了一趟唐氏医馆,置办了一些东西,这才准备回家。
……
李檀昙几人刚进村,林家买牛的事便如长了翅膀般的传遍了整个大湾沟。
除了前些日子交秋税和田林两家吵架那次,李檀昙还是第一见这么多大湾沟村民。
“大牛!还有羊!”
刚过了石桥,村里的孩子们就过来了,他们边跳边喊,跃跃欲试想要摸牛,却又有些害怕,只敢围着牛转。
“二婶子,你家这牛真壮啊!花了不少银子吧。还有这羊,长得圆滚滚的,真是喜庆。”有人羡慕。
“这牛买下来少说得三四十两银子,除了牛还有两头羊,林家早上的药草得多值钱,才能买得起牛又买得起羊!”有人好奇。
“这林家今年这是祖坟上冒了青烟了吧!不仅疯妇不疯了,还有了一门制药的手艺,瞧!这才多少日子,牛都买得起了!”有人嫉妒。
“那药草这么值钱,林家收咱们竟只收一文钱一斤,忒不地道!”这是不满的。
李檀昙推了推崔氏和谢氏,示意由她们来回答村民们七嘴八舌的问题,自己则是双手插在袖里坐在牛车上闭目养神。
谢氏还在因为码头上张家抢生意的事和崔氏不对付呢,闻言扭过身子板着脸,不说话。
崔氏无奈只得挨个捡自己能答的答了,
“恩,从县里回来了,各位叔伯婶子吃晚饭了没?”
“给大家带的东西也卖了,待会来我家拿就成。”
“是啊买牛了。”
“婆婆买牛的时候我不在呢,也不晓得花了多少。”
“婆婆今日太累,睡着了。”
热闹一直延续到林家的门口,村民们虽还想继续看热闹,但也不好一窝蜂闯进人家院子里去,只有早辰请林家带从县里带了东西的人跟了进去。
崔氏学字的时候记不住,但记哪家让帮忙带的东西花了多少钱她倒是记得清楚,将东西给完村民们,有敷衍了两句买牛之事后,院子里才算彻底安静下来。
“娘,咱家竟然买了牛!”林家买牛的消息不说大湾沟的村民们很惊讶,就是张氏和杏花刚听说时也满是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