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英和裴君慎很有默契地再未提过什么“隐瞒不隐瞒”之事,两人一起守岁,一起过年,一起走亲访友。
年节间,崔英知晓了两个好消息。
一个是今年春三月,伯安兄长便要成亲,新娘乃是李翰林家的小娘子,当初参加宫宴时崔英曾与她有过一面之缘。
两人的亲事是早就定下的,只是李小娘子的母亲因病去世,李小娘子为母亲守孝三年,所以亲事才拖到现在。
另一件好消息便是沈姝的亲事,她与李裕广也定了亲,婚期定在五月初夏。
前一件事崔英不算意外,伯安兄长如今已二十有五,若是没有定亲,这两年伯娘定会为他议亲之事着急上火。
倒是沈姝和李裕广的亲事让崔英很是意外,虽然沈姝从未明说,可崔英音乐看得出来,她从前应是对伯安兄长有意。
从伯安兄长到李裕广,这两人的风格也太不一样了吧?
崔英担心沈姝是迫于压力才与李裕广议亲,上元节前日,便让簪秋往沈府送了张帖子,想邀上元节当晚她一起去西市游玩。
没曾想次日一早,朱焦却送来一封婉拒的回帖,道她家姑娘上元节已然有约了。
崔英怔了怔,看着朱焦试探问道:“是与李裕广一起?”
朱焦欢喜地替她家姑娘应是。
见此,崔英便明白了,与李裕广这门亲事沈姝是愿意的。
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崔英又了结一件心事,等过两日准备好给伯安兄长和沈姝的新婚贺礼,她在这个时代就再没有挂心的事了。
上元节后,崔英开始计划自己离开之事。
其实要交待的事情并不多,前年四月,她已经把该交代的事情都交待完了,经过两年历练,簪秋翠柳翠梅她们亦渐渐对做生意算账之类的事上了手,无需她再操心什么。
她唯一放不下的——是裴君慎。
崔英知道,他肯定已经察觉了什么。
他最近每日只要一有空闲便会回来见她,还吩咐了裴淳,若她在他不在时出门,裴淳一定要跟着。
而且如果没有什么要事一定要出门,通常裴淳和裴叔就会轮番上阵,劝崔英留在府中,他们派人去办。
他似乎想要把她囚在府里。
这样的情况,随着二月初二的临近,越来越甚。
崔英假意不知他的目的,每日就待在府中莳花弄草,看看闲书,再逛一逛裴府去年秋才修建好的院子。
裴府宅邸大得很,她逛得仔细,单是从南到北的逛上一遍,前前后后都花了三日功夫。
崔英就当是在逛古风景区,丝毫不觉得无聊。
到了正月最后一天,裴君慎竟然向圣上告了三日病假,明显是想在二月初二前寸步不离地守着崔英。
崔英知道不能再隐瞒下去了。
这是她最后一次回家的机会,倘若再不成功,她将永远都无法回到爸妈身边。
是夜,月朗星疏,天边浮云流动,没一会儿便遮住了那弯细如镰刀的月牙。
裴君慎今日要得特别狠,欺身压着她,侧抱着她,甚至抱着她下榻,让她望着天边的流云与星月,从后面环着她。
如此折腾一宿,直到天色将明,他都还不肯停下。
只是裴君慎到底不忍伤到崔英,最后一次后,他抱着半梦半醒的崔英去了浴室沐浴,而后便没再作弄她,只是抱着她静静地躺在床榻上出神。
就当他卑劣,在二月初二结束之前,他不会放娘子离开这间房间。
崔英累极了,迷迷糊糊恢复意识时已是黄昏,天边残阳正欲化作晚霞。
裴君慎竟还在床上半躺着,手里拿了本书也不知看没看进去,总之崔英一睁眼,他便放下书册,黑眸炯炯地盯着她道:“娘子醒了,饿不饿?”
崔英睡眼怔松地回望着他,好一会儿才困倦颔首:“饿。”
裴君慎:“我去唤人传膳。”话落,他下榻披上外裳,抬脚去了外间。
再回来时,便看见身子摇摇晃晃地从浴室里走了出来,脸颊鬓角还挂着几滴水珠。
崔英洗了把脸,神思聚拢了一些,看见裴君慎,她没说话,走到衣柜旁拿出冬衣换上。
裴君慎的目光在她纤细的腰肢上扫了一眼,喉咙微紧:“屋里暖,娘子不必穿得太过齐全。”——总归一会儿就要褪去。
不过最后这句话,他并未说出口。
崔英却从他喑哑诱人的声线中听出了他的潜台词,身子一麻,转身瞪他:“今天不准胡来了。”
裴君慎没答应,只走过去牵起她的手道:“晚膳摆好了,我们先用膳。”
崔英默了默,颔首:“嗯,先用膳。”
等用完膳,她……再与他好好谈。
或许是两人心中都有事,这顿晚膳气氛一直很沉默,直到后来翠梅翠柳进来撤碗筷,屋里才响起一些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