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幸好他离开长安之前,将母亲当年留下的死士留给了娘子。
此时崔英见他不语,忽然便对救她的那些黑衣人的身份有了猜测,继续道:“第二件事,就是有许多黑衣人救了我,他们神出鬼没,今日我能顺利见到夫君也是多亏了他们。”
“夫君,他们是你安排的吗?”
裴君慎没有回答,只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继而垂眸看她:“娘子先说第三件事。”
崔英眸光凝重地与他对视:“是青玉。”
“谢永长派兵守在城门口,欲将我‘请’去他府上,青玉为了帮我,便拿着谕书代我去了谢府。夫君,此事是眼下最要紧的事,明日,你可否派人去谢府把青玉带出来?”
裴君慎闻言顿了顿,沉声:“可以救,只是此事恐怕需要娘子亲自去谢府一趟。”
崔英忙不迭点了点头:“没问题,让青玉带我去谢府本就是权宜之计,如今既知夫君无事,我便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裴君慎接着道:“娘子将沈季放在了何处?此事还需他配合行事。”
崔英那双黑溜溜地眼睛忽地眯起:“在你曾在信中提过的福来客栈,不过夫君怎知他还活着,那些黑衣人……?”
裴君慎轻轻颔首承认:“是我。”
“但娘子不要误会,我放他们在娘子身边,只是想让他们保护娘子,绝无他意。”
崔英闻言神色微松,轻声:“夫君无需解释,我明白你的心意,这次若不是有他们在,我和青玉早就成了金吾卫的刀下亡魂。”
“只是……夫君,你觉得沈季要杀我是圣上授意,还是他倒戈向了寿安?”
“娘子放心,此事——我会查清楚。”
话落,裴君慎薄唇紧绷成线,眸底杀意一闪而逝。
无论是谁,他都不会放过。
*
崔英没能裴君慎身边待太久,外头的动静越来越大,很快便有人闯进了静思院中说要搜查刺客。
裴淳在卧房门外挡了片刻,直到听到屋里传出裴君慎虚弱的咳声才冷着脸放人入内。
彼时,卧房中只剩裴君慎一人,他面色苍白,犹如丧家之犬般披头散发地趴在床头咳,任凭巡逻队在房中翻箱倒柜。
不过即便如此,巡逻队却依旧一无所获,领头之人只能黑着脸不情不愿地在裴淳注视下,向裴君慎道了声歉,继而便带着巡逻队离开静思院继续搜寻。
与此同时,崔英在黑衣人的掩护下平安回到福来客栈。
沈季还在客栈床榻上昏着,黑衣人得了裴君慎的令,趁着夜色偷偷将沈季运出客栈,抬去了司府。
次日一早,司伯带着沉甸甸的荷包来到福来客栈找崔英。
客栈老板娘一瞧见门外那辆奢华无比的马车,双眼顿时发亮,急忙领着司伯来了客栈后院。
崔英恭候多时,一听见有人敲门,立马便面露喜色地打开房门:“兄——司伯?您怎么在这儿?”
司伯笑眯眯地躬身作揖:“郡主殿下,小人奉公子之命,特来接郡主去府中洗尘。”
崔英却往他身后看了看,故作疑惑道:“沈副使呢?他在何处?”
司伯道:“沈副使有伤在身,我家公子便留他在府中治伤,望郡主莫怪公子他擅作主张。”
崔英摇摇头:“无妨,司公子乃是好心,本郡主不会是非不分,请您稍等片刻,我这便回屋去拿行李。”
话落,她转身回屋,司伯则对着她的背影又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客栈老板娘早已目瞪口呆:“……”郡主?这小娘子竟是郡主?
惊疑未定间,崔英拿着包袱又走出了房门。
她看向客栈老板娘,屈身福了福礼,道:“大娘,昨夜我并非有意要隐瞒身份,只是这一路走来实在是遇到了太多意外,我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客栈老板娘连忙扶住她:“使不得,郡主,这可使不得,哪能让郡主向我见礼?”
这折一回礼不知道要折她多少福,老板娘想着便要下跪回礼,不想刚一弯身子竟就被郡主拦住了——“大娘不必如此,您把我当寻常晚辈对待便可。”
这时,司伯适时看向客栈老板娘开口:“是,沈副使也对我家公子说了您对郡主的帮助,这是我家公子嘱咐我备的一点薄礼,请老板娘笑纳。”
说着从袖袋中拿出荷包递过去。
老板娘看见司伯手中的荷包顿时眼睛都发直,这么大一袋银子得有多重啊!
只是碍于崔英郡主的身份,她怔怔看了两眼,却没敢收。
崔英见状便道:“大娘,您收着,这是我昨日答应您的,您若不收,我岂不是就成了言而无信之人?”
老板娘闻言连忙摆手:“不不不,郡主怎会是言而无信之人?那、那我……便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