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身体虽有些亏空,但若注意休息,多加滋补,定能岁数绵延。”
“这话你说说也就罢了,朕是不信的。”秋君药笑着道。
话音刚落,太医的面色一变,连凳子也不敢坐了,屁股呲溜一下滑倒在地,砰砰砰地磕头道:
“臣学艺不精,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陛下!!!”
秋君药:“........”
他哭笑不得地看了一眼一把年纪了还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太医,将茶盏交给小太监,随即示意对方扶自己直起身:
“你不必如此。”
秋君药温言道:“你只需告诉朕,朕如今,还剩寿数几何?”
太医闻言,犹犹豫豫地抬起眼,咬牙问道:
“陛下,可否免臣接下来的失言之罪?”
秋君药点头:“免。”
“不过三年。”太医跪在地上,收了浮夸的表情,抖着花白胡子,愁苦道:
“陛下服用丹药已逾十几年,那些丹药例如朱砂这类,会一点点蚕食陛下的心脉。如今陛下的身体,已经如同被虫蚁蛀空的堤坝,只余一形,而无其实。”
说完,太医还偷偷摸摸抬起脸,看了一眼床上的秋君药。
出乎他意料的是,秋君药面上似乎并没有太多的震惊或者盛怒,反而是清清淡淡地“嗯”了一声,随即又接过了一盏茶。
秋君药并没有马上开口,也没有像原主那样将说大实话的太医拉出去斩了。他斜倚在床头,指尖轻轻地在太阳穴点了点,像是在思考。
香炉内的香安静地升腾起袅袅白烟,一点点燃烧着殿内的空气,点点星火又像是烧到了人的心尖,让人五内俱焚,几乎要窒息,喘不过气来。
太医跪在地上,抵在地面上的额头已经渗出汗。他浑身抖抖索索,只觉挂在脖子上的头颅随时会满地滚,不到半刻,心中已经想好了倘若秋君药下令刺死他时,要说什么临终遗言了。
过了几刻钟,也许是不到一刻,秋君药忽然开了口,偌大的殿内,只听闻他说:
“太医,你.......工作有双休吗?”
秋君药开玩笑般问:“五险一金有吗?”
“双,双修?”太医愣了一下,随即满脸羞涩道:“陛下,您要和臣双修吗?”
秋君药:“.........”
“.......并不是!”
他难得的满脸黑线,心道果然和古代人开玩笑果然是行不通的,片刻后缓了缓语气,道:
“朕知自己之前行事颇为乖吝,伤了你不少同僚,”
秋君药苦着脸把原主的锅给背了,正色道:
“今日,朕会将之前作风一并改了。合该予你们的东西,朕会一分不少地给你们,但你们做到需尽心尽力为寡人医治,延长寿命,可以吗?”
太医不知道秋君药的态度为什么忽然变了这么多。他怔了怔,兀自琢磨了片刻,心想伴君如伴虎,君心果真难测,但面上却不显,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臣一定尽心尽力为陛下医治。”
说完,又咚的一下磕了个响头,听的秋君药自己都觉得疼。
“行了,你回去吧。”
秋君药说:“你年岁也大了,外面冷,朕且让侍卫喊一辆马车来,送你出宫吧。”
“多谢陛下!!!”老太医简直要喜极而泣了。
原因无他,在宫中乘轿撵,这是多少人奋斗一辈子求也求不来的殊荣,他如今竟然也有了,真是祖坟冒青烟的好事。
老太医感激涕零地退了下去,片刻后,殿内只留下秋君药和几个宫女太监。
听着窗外簌簌的落雪声,秋君药情不自禁的支起身体,看向窗外,声音低低:
“是下雪了吗?”
来福忙上前应道:
“是的,陛下,雪还不小呢。”
“........朕曾经,也想过去看一场雪。”秋君药是南方人,从来没见过雪,填志愿的时候但特地填了北方的学校,就是想去看一场雪。
但可惜的是,他刚拿到录取通知书,还没来得及去看,就病倒了。
“扶朕出去看看吧。”
秋君药起身,望向窗外:
“人活一世,总该看看这些的。”
来福不知道为什么气氛忽然变得那么伤感,但他天然地君令有绝对的服从,于是将秋君药扶了起来,仔仔细细地为他披上披风,又用浅青色绸带,为秋君药挽了发。
从小太监这个角度,他能看清秋君药清俊的侧脸。
不知为何,来福觉得,他的陛下醒来之后,就变的温和了许多,也似乎.....年轻了不少?
思及此,他心中暗自琢磨着,随即鼓起勇气,小心试探道:
“陛下,您大病未愈,不可吹太久的风,奴扶你到门外站一刻钟便回,如何?”
秋君药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