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这才恢复了原本的模样,仿佛有一个莫测的存在刚刚离开。
独独剩下男子站立在原处,看也不看身边那只被尖锐的木刺穿过喉咙的秃鹫,仍然以一种难以置信的神情,反复尝试着自己的力量。
良久之后,他发出一阵狂笑,旋即宛如风一般奔跑了起来,足音震动着脚下的土地,发出一声又一声沉闷的声响。
犹如一颗,砰砰跳动的心脏。
……
鸿钧再度找到通天的时候,圣人已经被自家徒弟们给团团包围了。
轻缓的长风之中,杏花从枝头飘落,簌簌无声地掉进书页之间,不知何时才会被再一次发现。
鸿钧微抬了眼眸,看着他专心致志地解答着弟子们的疑惑,信手拈来地举起了各种各样的典故哲理。回答时如行云流水一般,无形中与天地大道契合,便知他距离那最后一步,已在一念之间。
那些锋锐到近乎刺目的东西渐渐沉淀在了少年圣人的眸中,成了他眼中最为明亮的色彩。
举手投足之间,便令人不自觉地信服。像是坠入一场晚风抑或是春日的繁花。
师尊站在花下看他,神情似有几分出神。
通天如有所感,口中的话语一顿,下意识侧过首来。两人相视一眼,忽而一笑。
周围的弟子们不明所以,不自觉地抬起首来:“……师尊?您怎么不继续讲道……”
旁边的人手疾眼快堵住了他的嘴,频频用眼神示意他往旁边看。
那人原先还十分茫然,等到转过头一看——
对不起,打扰了。
他赶忙自觉地捂住自己的嘴,大气也不敢出一下。眼中则闪烁着吃瓜的兴奋感,好奇地望了望自家师尊与这位紫衣华发的尊者。
通天率先放下玉简,站起身来,从高台走至鸿钧面前。两人的距离几乎伸手可触,令鸿钧的喉结微微滚动了一息。
他垂目望去,少年眉眼弯弯,呵出的气息泛着几分温热,若有似无地缠绕在他耳畔:“一气道友怎么忽然来此,倒是通天有失远迎了。”
一气。
鸿钧回想起昔日他对通天所说的话,眸光微微一闪,意味深长道:“听闻教主回归碧游,一气特来拜访,不知是否妨碍到了教主的讲道,贫道甚是惭愧。”
通天低眸一笑,唇边笑意愈发柔和。
他伸手携起了鸿钧的手,凝视着他的眼,弯眸轻叹:“怎会?一气道友这些年来替我照顾我门下这些不成器的弟子,通天感激都来不及呢,岂会有所妨碍?”
鸿钧瞥他一眼,从善如流地跟着他往前走。掩在两人袖中的手指动了动,反手与他十指相扣。
旋即,他冷淡的声音传来:“举手之劳,教主何必挂怀。”
金灵稳稳当当地坐着,仿佛丝毫没有看到底下师弟师妹们挤眉弄眼的模样。不就是师祖和师尊在玩一些很新的东西吗?正常正常。
说起来,师尊要是和师祖在一起了,以后住哪里呢?
如果住在碧游宫还好,要是紫霄宫……那和前世有什么区别?!
大师姐无声地捏碎了手中的笔,目光灼灼地望去:不行,还是要劝师尊留在碧游宫的,就算一万年里只有五千年留着也好啊!
通天自是不知道他的徒弟们在那一瞬间都想了些什么东西的,他顺利地拉着鸿钧上了高台,在他身旁落座。
两人并肩而坐,未分尊卑先后。
鸿钧侧首望着身边之人,觉出一番难得的新奇之感。可是这感觉并不坏,甚至于,令他的心情愈发愉悦了起来。
除你之外,何人能与我并肩共立于万众目光之上?
底下的弟子们望着这一幕,则是心有戚戚然:完了!师尊是真的栽了啊?!而且还栽得十分彻底的样子!
通天执起先前放下的玉简,有花瓣飘落在他手指边上,幽芳扑鼻。
他自然地侧身,望着身边之人:“我先前讲道正好讲到一半,既然一气道友来了,不妨也来谈谈阁下对大道的理解?”
鸿钧看着他,仿佛看穿了他弟子心中的那么一点小心思。
只是他到底接过了玉简,视线一扫在场的诸人,微微一笑:
“贫道先前也旁听了一会儿教主的讲道,心中颇有几分感悟,不知教主是否介意贫道来谈一谈……你的大道呢?”
台下众人:“……”
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又好像没有哪里不对劲?那么到底是谁不对劲呢?
一定是我吧!
通天一怔,良久之后,缓声答道:“自然……不会介意。”
鸿钧垂眸,轻轻一笑:“既然如此,某愿与教主共论此道,三月方止!”
*
“号外号外,人族连续三年秋季粮食大丰收,女娲娘娘批复再接再厉,争取自给自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