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你若是实在不愿,为师也总能想出办法来应对的。”
紫衣华发的道祖轻声哄劝着他的弟子,在他瞧不见的地方,唇角微微上扬,泛起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却不知通天,是否愿意信任为师?”
这是信任不信任的问题吗?!
通天努力抬起眼眸望他,眸光微微颤动,脑中一片空白。
熟悉的气息充盈在鼻尖,识海之间晕染开一朵又一朵的莲花。庞大的神识如游蛇般涌动,寻觅着疏漏之处,替他一一修补。
他死死抓着鸿钧雪青的衣袖,大声地喘气,又在下一个瞬息,感受着那几乎把他整个神魂包裹在内的力量,几近溃不成军。
骤然之间,他反应过来一个事实:“师尊,您莫不是还在生气?”
鸿钧摇头:“怎会,为师说过,为师从不会真正生你的气。”
“那您为何……”
鸿钧抵着他额头,平静开口:“大底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吧。”
通天睁大了眼,望着鸿钧俯身垂首的姿态,如雪般的发丝浸润着银白的月色,愈发显得惑人。
他轻轻笑了一声:“为师说过为师会原谅你,只是在原谅之前,总得有些许小小的惩罚……通天一定会理解为师的对吧?”
“其用之时,神交体不交,气交形不交。”
鸿钧慨叹一声:“好徒儿,凝神屏息,同为师来。”
……
……
悠悠万载,弹指即逝。
第二次讲道,已然临近。
天道居高临下地望着紫霄宫中求道的众人,视线又幽幽地落到了鸿钧身上。后者面不改色地站在祂身后,紫衣曳地,风华无双,一如他们初见时的模样。
“鸿钧,本座原本以为你是一个聪明人。”
鸿钧淡淡一笑:“您如今也可以继续这么认为。”
天道的目光愈发森寒,仿佛有凉气从脚底板上一点点冒上来,周围的温度倏地往下坠去,暖玉铺就的地面之上渐渐渗透出潮湿的水珠:
“哦?你的意思是,你仍然愿意站在本座这一边?”
鸿钧抬眸望去,眸中不见丝毫温度。
遍布在殿中的冰雪蔓延而上,一寸寸侵吞着他的立身之地,若有似无地攀附上他的一角衣袂,发出簌簌的声响。
他眼角余光瞥到这一幕,神色不改:“吾辈修道之人,一心苦求,唯独大道耳。”
“大,道。”天道轻声念着这个名号,先前的遭遇又不由自主地涌上心头,令祂的目光中再度蒙上了一层浓重的阴影。
“自然,你们都该心向大道的,”祂轻轻笑了一声,“连本座也不例外。”
祂转身望向鸿钧,语气亲切:“先前本座同大道有些误会,也犯了一些小小的错误,好在这次重回太初境后,经过我们友好的交谈,本座已经成功化解了这些误会。”
鸿钧微微颔首,神情中透着几分欣然之意:“这对洪荒来说,再好不过了。”
天道注视着他,眸光微微一闪:“不知本座离去之后,洪荒可有出现什么乱子?”
鸿钧摇了摇头,平静地将之后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又略微犹豫了一瞬,引起了天道的注意:“尊上……”
“可是有什么问题?”
鸿钧微微掀起眼帘望了祂一眼,心下思虑片刻,方才缓声开口道:“其他倒是没什么问题,就是多出了许多同您相关的谣言……不知您有没有打算澄清一二?”
天道:“谣言?都有哪些谣言?”
连这些都不知道吗?还是祂在伪装?
鸿钧心下微微皱了眉头,面上仍是波澜不惊:“元凤他们几个当时大逆不道控诉于您,流言传于洪荒,盛行一时。”
天道对此也有准备,心下虽是憋屈,口吻中照旧一派风淡云轻:“此事都是误会,以后他们自会明了本座的好。”
鸿钧点了点头,干脆道:“除此之外,就是怀疑您私德不修,意图对上清通天行不轨之事了。”
“嗯……嗯?”天道刚刚还在点头,闻言倏地一怔,“什么?!”
鸿钧抬了抬眼,语气中没有一丝波动:“您当时吩咐贫道,不准上清通天出紫霄宫半步,但在三族战场上贫道一时不察,令通天从禁闭中逃脱。在您和大道处理‘误会’的时候,贫道便又关了他数千年禁闭。”
天道茫然地听着:“所以这和本座有什么关系?”
鸿钧客观道:“贫道亦不知晓,但是可能是因为贫道是您的代言人吧,他们好像把通天关禁闭一事算到了您头上,这谣言传着传着就变了模样。”
天道的眼角开始抽搐了起来:“欲行不轨?!”
鸿钧点头:“是啊,欲行不轨。”
天道不敢置信:“全洪荒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