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是皇后让淑妃来的,但是却并不是申屠婵理解的那个意思。
淑妃止住了哭泣,声音平静:“不是替元芷嫁到大周去,是陪着元芷嫁到大周去。”
这完全超出申屠婵的预料,她忍不住诧异的看向淑妃。
淑妃看着她解释道:“你知道皇后想拆散你和燕王吧?皇后确实说了让我把你弄到大周去,但我不是傻子,若是真斗起法来,不管你受没受到伤害,燕王不能如何皇后和太子,但他不会放过我,我自己如何没关系,元芷就惨了,得罪了做主的两个兄长,他们什么也不需要做,只要对元芷冷眼旁观,元芷就一辈子都别想顺心。”
她说到这里神情激动,膝行几步上前拉住申屠婵的裙摆道:“但是我有两全其美的法子,就是你跟着元芷到大周去,请你辅佐她做太子妃,做皇后,你是她的女官,又是大晋人,只要元芷不同意,谁也不能动你,你还能回来的!”
申屠婵忍不住笑了,她讽刺的看着地上的淑妃:“娘娘,这话您自己信吗?宇文极真的能当上皇帝吗?元芷她真的不会允许别人动我吗?这根本没有任何保障的事情,姜澜他会等我吗?还有,这些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欠过你和公主吗?难道在你们眼里我是个牺牲自己成全他人的圣母不成?”
她一连串的逼问,淑妃却并不退却。
她拉着申屠婵的裙摆,像是拉着救命的浮木:“皇后娘娘总要拿出些筹码的,只要你肯陪着元芷去大周,宁国公主就会下嫁镇北侯府!”
怪不得,怪不得李向山死后,她再见宁国公主,小公主就不见从前的伤心了,恐怕皇后背地里已经许诺了她嫁入镇北侯府。
申屠婵冷笑一声,但是她没办法再对着淑妃冷眼。
淑妃没有自私到逼迫她去替代太安公主,若是想替代,虽然很难,但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也极有成功的希望。
就算淑妃是担心万一失败了太安公主一个人嫁去大周更危险,但她至少没有真的害申屠婵。
淑妃只是请求她去几年,甚至还从皇后那里要来了筹码,将宁国公主嫁给申屠丹林,这样镇北侯府就是宗亲,而她申屠婵还能回来。
这不是阴谋,这是阳谋,甚至淑妃把选择权交给了她申屠婵。
淑妃跪在地上泪眼婆娑的看着申屠婵,她是四妃之一,恐怕已经很多年没有跪帝后以外的人了。
申屠婵静静的看着她,像是要用目光把她穿透。
淑妃紧张的双手都在发抖,她忍不住道:“申屠小姐,你在京都城惹了太多事情了,这你没法不承认吧?皇上已经注意到你了,如果他也觉得你好,他肯定早就垂问燕王了,可是他没有问,你应该明白是什么意思吧?”
皇帝并不看好她做燕王妃,镇北侯府已经没有实权了,只是一个空壳子的爵位。
帝后想为自己的儿子娶一个父母双全,规规矩矩的贵女,富贵安然过一生。
申屠婵轻轻的呼出了一口气,就像是心中压抑着什么沉重的东西。
就算她不离开大晋,就算帝后同意她和姜澜在一起,那又如何呢?
她要怎么告诉姜澜,她不想待在燕王府的深墙里,不想待在深闺里给他生儿育女,她要到漠北去。
她说不出口,她也不想姜澜去为她的人生负责。
她站的久了,有些累似的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似乎是才想起来淑妃还在,便道:“娘娘,您坐吧。”
淑妃拭了拭脸颊,从地上站起来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端起茶盏饮了才又一脸殷切的看着申屠婵。
许久,申屠婵才含笑看向淑妃:“娘娘,您凭什么就认为我能护着公主在大周顺风顺水呢?”
淑妃一脸怅然,几乎是绝望哀痛的神情:“我还有的选吗?要有些手段,又要能制得住元芷。”
太安公主在大事上不是会听别人话的人,申屠婵静默了片刻道:“娘娘,也许我们都会死在那里,我是公主的陪嫁,也是公主的陪葬吧?”
这话说得过于直白,淑妃张了张嘴没说出什么。
申屠婵的目光落在室内的通红的炭盆上:“娘娘,事关重大,我要考虑一下。”
淑妃一愣,随即又点了点头:“当然,只是...恐怕考虑不了太久。”
考虑的时间太久,宇文极他们就要离开大晋了,姜澜也要从云南回来了。
明天就是新年了,申屠婵收敛了笑容:“后日吧,我给您答复。”
申屠婵从淑妃寝宫出来时,她望着那高高的宫墙发了一会愣。
还没走出多远,宁国公主便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她穿着一身红衣,脸颊红扑扑的,十分兴奋,笑道:“阿婵,给你新年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