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去往京城的属下带着朝廷方面的消息赶回来时,时间刚过入冬。
几个月过去,金钱帮的势力越发庞大,原本在它之下的群玉阁可以与它互为掣肘,相互制衡,那样一来,金钱帮也不会发展成如今的规模,至少速度不会这么快。
但令所有人想不通的是,群玉阁处处忍让,表现出以金钱帮为尊,甘居第二的样子,甚至连一桩大买卖被抢了也毫无怨言,这与群玉阁往日在生意场上锱铢必较的样子完全不相符。
这便令不少人在心里猜测,群玉阁是不是也怕了金钱帮,还是说,凝光阁主这么做,是因为她和上官金虹已经达成了协议,不久的将来,她会带着群玉阁加入金钱帮,将自己的产业全部拱手让人。
流言传来传去,便多了些暧昧的颜色。
到底是女人,不经事,稍微一吓就守不住了,不知多少人在心里这么想着。
阿飞很是不解,为什么突然就对上官金虹这么客气,明明前几个月,她还嚣张地抓了上官飞跟金钱帮索要赎金,怎么这会又全线退让了。
凝光笑着对他说道:“欲使其灭亡,必使其疯狂。我这么做不是怕了上官金虹,而是为了将他捧得更高一些,然后再狠狠摔下。”
还有一个原因,朝廷派下来私访的官员和大内高手们已经到了保定,在这种关键时期,她不想表现得太惹眼,引来上面的注意。她的财富多得已经足以与国库比肩了,皇帝平日里怕是没少惦记,若是再被找个由头缴纳一大笔银子,那绝对会让她心痛肉痛得当场造反。
阿飞皱着眉头:“那,我们就一直这么忍下去?”
上个月开始,凝光让他尝试着接手一些生意上的事,比如与各地掌柜对接,检查账目,统筹下季度预算与支出,对比货源等等。当然,以他现在的能力,还不足以完全胜任这些复杂的工作,但哪怕过程充满了无数艰难险阻,亲身经历一遍,总比对着书本学习要好上无数倍。
他负责的其中一桩生意,盘子不大,只是几车普通药材,路途也很短,车队将货从太原运到保定,再送到医馆里完成后续的检查和验收,最后将尾款收上来,这趟交易就算完成了。
这原本是凝光挑出来拿给他练手的,闭着眼睛都能完成,但倒霉的是,车队一进入保定的地界,就被装作是山匪的金钱帮弟子给抢了,哪怕搬出群玉阁的名号都不顶用。
第一次正式负责工作,就赔了个血本无归,这怎能不让阿飞生气,他从没对金钱帮这么上心过,隔三差五就要问一遭,他的货还能不能拿回来。
凝光笑着安抚他:“不必心急,多则一年,少则三五月,金钱帮必亡。”
阿飞的眼睛微微睁大,他没想这么远,不过是想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不过几车药材而已,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了?
凝光没有对他解释太多,转而问起另外一件事:“你还记得自己生辰是哪一天吗?”
阿飞有些短暂的怔愣和无措:“我、我不知道……”
意料之中的回答,凝光半点不奇怪,可能他连生日这一天要做什么都不知道。
“难道你娘没有告诉过你?”凝光问道。
阿飞抿了抿唇:“有一年,娘亲为我做了一碗长寿面,她告诉我那是只有寿星才能吃的面。我只记得那时候是八月,但跟野兽待久了,就忘了具体的日子了……每次一到八月,我就为自己加上一岁,这样就能算得清岁数了。”
凝光拍了拍他稚嫩的肩膀,笑着说道:“巧了,我的生辰也在八月,不如你跟我同一天好了,这样咱们两的生辰日就能一起过,还省下了一顿席面,你说怎么样?”
阿飞低着头小声说好。
正在此时,林诗音步履匆匆地走进来,一看见凝光就像看见了救星一样,隔着好几米远便匆匆问道:“凝光,你可一定要帮帮我,这里我怎么算都算不合适,得出的数字与最终的账目完全对不上。”
她连妆都没化,发型首饰也极其简单,头上只别了两根翠绿的簪子,其他的耳环手镯什么的,通通不见了踪影。
眼眶下晕着两团青黑,那是长期熬夜工作的证明,人比过去瘦了些,但整个人的精神面貌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以往总是忧愁迷茫雾蒙蒙的目光,不知不觉间变得坚定,仔细看还有一丝烦闷与狂躁,被繁重庞大的工作折磨的。
等她渐渐上手了情报的处理工作后,凝光又分给她一些财务上的工作,不难,但十分枯燥又琐碎。
因为她向来笃定,只有充实的工作才能让人将注意力从另一头完全转移,也只有工作才能让人找到生命的意义,而不是将大把时间浪费在情情爱爱上,眼前不就是最好的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