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主不会干涉璃月生境,这件事您无论问了多少次我都可以和您再重复一遍,”古华掌门耐心极好的回答着,“您所担心的无非就是冥主身为帝君之妻是否会做些什么……唯独这一点,您大可放心。”
凝光下意识开口想要说些什么,这一次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我不是放心。
她有些出神的想着。
只是这样一来,总觉得他们的百般算计小心谋划,反而是在一种无声的纵容之下进行的。
这就不像是一场“政变”了。
倒像是孩子自顾自地强调着自己的成熟和独立,可临到启程离开的那一天,行囊里面分明都还是父母留下的满满痕迹。
*
——可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现在这样又算是什么呢?
没有人能回答她的这个疑问。
请仙典仪的如期而至,天权星遵循吉时上前,只是当她等待着岩王帝君一如过去那般赐下神谕的时候,本该借由意识成功与神明共鸣的灵魂却没有听到来自帝君的声音。
凝光微微一怔,却是下意识抬起头,看着头顶的天空。
龙还在那里。
帝君就在那里。
可他只是看着,没有说话。
——恍惚之间,凝光似乎看见了岩龙的眼睛。
温和的,平静的,包容而沉默,正如剔透而瑰丽的石之心,静静地注视着她。
……您不开口么?
您不打算再为我们说些什么么?
神明知晓一切。
但神明也拒绝告知一切。
他分明已经全都知道……却还是在等着她的下一步打算。
瞬间的怔愣和慌乱之后,先一步唤回理性强迫她镇定下来的是天权星的本能。
这可能就是自己唯一的机会了。
凝光下意识地想道。
她可以做很多事情,无论是之前的构想还是直接借此机会将自己的意思全部冠以“帝君神谕”的行为,只要帝君不曾开口,那么无人知道从她口中“解读”的神谕究竟是来自岩王帝君还是谁,而只要她坚定如此,那么哪怕之后的计划出现了错误,璃月也只会认为是神明的判断失误。
……这是个极具诱惑力的想法。
而且凝光隐隐有着预感:哪怕她真的这么做了,帝君也不会做出任何表示,正如神明以血肉铸造摩拉,他选择以这样的方式为人类—切的汗水、智慧和未来做担保。
——可我真的要这么做么?
她想要博一个未来,璃月的未来,一个只属于人类自己的的未来……可是我要为此选择亲手辜负神明的付出和爱么?
凝光沉默的时间太久了,久得台下议论纷纷,神色莫名。
她看到了玉衡星微微蹙眉的样子,也看到了静立台下换了一身普通打扮的古华掌门,她看见璃月人期待的眼睛,也看见了岩龙自始至终不曾转开的视线。
哪怕到了这一步,帝君依然没有说话。
凝光的手指泛起痉挛般的疼痛。
她缓缓做了个深呼吸,转过头来看向了在场所有等候着神谕的人民。
“……诸位。”
天权星神色如常,声音清亮又干净:“实在是事发突然,可古神复生绝非小事,帝君已经奔赴诸神战场,如今并不在璃月境内……”
她调整思绪耐心解释,台下人群虽目光略有失望遗憾,好在璃月七星的天权星同样也是商人们竞相追逐的大人物,由她开口倒也缓解了不少压力。
其余的璃月七星或多或少的打量着凝光,神色各异态度不尽相同,天权星的声音依旧没有任何变化,她感觉到龙的目光依然在注视着自己,可随着她以天权星的身份一点点安排下去,神明也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垂下了眼睫,转开了自己的视线。
谈不上松了口气,凝光注意到自己喉咙有些隐约的酸胀,但她选择以一个不被察觉的停顿和吸气压住了这点不合时宜的情绪,正巧此时有人开口问她:“您说帝君已经前往只属于神明的战场且归期不定……可是与蒙德那位复生的魔神有关?”
凝光镇定心神正欲开口,却听得极远处的海面海啸轰隆,厚沉黑云如滴墨入水转眼间便让万里晴空化作一片压抑阴影,整个璃月港皆是雷鸣电闪,山雨欲来风满楼。
——璃月七星倏然变色!
***
“——怎么回事!?”
璃月港口附近还有为数不少的古华弟子与船队交流,几乎是远古魔神的威压透过海面席卷璃月港的那一刻,他们就已经迅速列阵张开结界,归终反射性冲了过去,第一眼便看到了已经出现在璃月港的钟离,和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的若陀,若陀的态度还算正常,而摩拉克斯那张一贯从容自若的脸罕见面沉如水,紧紧盯着海面之上翻滚的海浪巨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