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桃虽有失落不舍,却也远远不如其他普通人那样黏黏糊糊死抓着师父不撒手,小胡堂主故作老成殷殷叮嘱了一番后,又转头看向一旁的钟离,忧心忡忡地补充了几句:“客卿,出门在外可要谨记不能再把帐记在往生堂上面了,本堂主倒是不介意,但是在外面的话就算你想要记账人家也不一定认啊,切记切记。”
钟离:“堂主……我只是没有随身携带摩拉的习惯,并非真的没有钱。”
胡桃很冷静的点点头:“本堂主知道,可你的钱不也是往生堂每月拨给客卿的酬金么,本质上不还是往生堂的帐?”
“……”
这个问题,钟离决定不和她吵。
*
“——不过这样说起来的话,这么多年我是否也算是被夫人养着的?”
两人结伴而行的次数不少,可这样从璃月前往蒙德的感觉对与摩拉克斯来说也称得上新奇又新鲜,索性这一趟也不是争分夺秒非要抢这么一点时间,所以哪怕钟离想要磨蹭时间的意思已经快要明目张胆摆在脸上了,伊莱恩也没有提出什么反对意见。
“为什么忽然这么说?”
“难道不是么?”钟离含笑反问,“往生堂是最初的冥主追随者,往生堂堂主更是算是未来的冥主令使,我不过是个往生堂小小客卿在胡堂主手下谋份差事,怎么不算是被夫人养着的?”
女王一脸茫然:“好端端的,说这个做什么?”
“我去蒙德的次数不算少,可因为迭卡拉庇安前往蒙德的原因却是屈指可数,”钟离煞有其事地叹了口气,表情看上去还真有那么几分像模像样的无奈惆怅:“先是蒙德的意志,又是千年前侍奉高塔孤王的英灵……这一次和夫人一起去,总要做好几分心理准备的。”
伊莱恩眨眨眼,终于反应过来一件事。
“……你还真的要和我一起去?”
钟离侧头看了她一眼,这一次他的眼中无奈却有了几分真心实意。
如果不是几百年的真正夫妻,单单是这个态度他都想要习惯性怀疑一下她是不是又想在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无意识地拒绝承认这段婚姻和他这个丈夫的存在了。
“夫人……”钟离沉沉叹了口气:“璃月之外的地方也是要承认名分的,特别是对我而言。”
“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女王轻咳一声,稍有几分心虚:“只是接下来若要完成异闻带的话,迭卡拉庇安是一定要针对摩拉克斯的。”
所谓的异闻带,便是虚假的历史,错误繁荣的历史,从某个假设的前提下开始的历史可能。
不曾确立尘世七执政的可能;
天理不曾占据主导地位的可能;
以及女王现在想要做的,迭卡拉庇安不曾真正死去并与蒙德彻底融为一体的可能。
理论上来说,这样的发展都可以成为异闻带。
可对于提瓦特这样数千年发展停滞毫无进步与实际变革的神治世界,就连产生“异闻带”的可能都是不存在的。
异闻带是错误的历史,是已经消耗掉了一切发展和突破的可能完全走到了尽头的历史,是注定要在繁荣到极致即将迎来衰败的那一刻被剪切抹杀的历史,是那株树木从主干上错误生长过分壮大,无休无止掠夺养分的枝条——但是支撑这一切存在的前提,是异闻带本身是具备可以继续往前走的可能性的。
提瓦特现在连这个可能性都没有。
所以王需要这个可能性,她也只需要这个可能性。
不能再故步自封了,也不能再继续沉浸在安稳又虚假的轮回之梦中,想要真正意义的活下去,就只能不顾一切的突破桎梏,迈出真正走出去的第一步。
在此之后才能有机会注意到什么才是致命的错误,将一切注定灭亡的可能抹杀,将世界的未来转为转为错误可控的特异点——
迭卡拉庇安曾经经历的一切,让她比任何人都适合成为异闻带之王。
冥主不会干扰生境的事情,包括摩拉克斯的问题,如此一来烈风之主将风暴卷向七国的时候摩拉克斯就可以有一个合理的理由从璃月之中抽身离开,陪伴璃月二千年的岩王帝君,属于他最后一战不应显得狼狈又仓促,应当是要他推向某个再也无法企及的高度,并借着他的手,彻底划开神代与人类的界线。
至于之后的璃月准备如何做出自己的选择,那么就是他们自己的故事了。
摩拉克斯对这个安排自然没有意见。
“只是全都由你来做,是否对你也不算公平?”
他已经不用再去更多地担心璃月,在这场规模之大堪称前所未有的谋算布局之中,唯一的执棋者同样也是这里面最为至关重要的棋子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