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钟离摇摇头,他的表情也称不上是遗憾还是松了口气,“英灵的契约我已知晓,不过这所谓的‘夫妻关系’果然还是算了——”
女王眉头一挑,平静点点头:“懂了,你不接受这段关系。”
钟离:“……”
这一次,终于轮到了摩拉克斯长久沉默了。
他的确是这个意思,但也不是这个字面意思……岩王帝君见惯风雨,什么场面他没见过……好吧这场面他真没见过。
岩神眉头紧蹙,面沉如水,只是他这副一边沉着脸一边耳朵泛红的样子实在是矛盾的很,伊莱恩眨眨眼看了半天,没琢磨明白他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心态。
“有什么问题么?”
“严格来说,没什么问题。”
生平第一次感觉自己可能真的上了年纪称得上一句老人家的岩王帝君用力揉了揉额头,他错开眼神,有些窘迫的轻咳一声,声音也不知为何显得愈发低了:“就是……进度太快了。”
伊莱恩:“?”
第155章 就当是他赊的吧
为了达成目的,若有必要,那么摩拉克斯从不会吝啬手段。
千年之前的一次动心起念,若说那份心动能酝酿成一份多么强烈的意难平,也许就连摩拉克斯自己都不愿相信。
说到底,他不过只是因为当时以凡人身份随着欢庆的人群一同注视着那位站在高塔俯视人间的女王,他看见那双比蒙德的天空更加澄净美丽的眼睛,那位王,那位神明,她头戴预言之中的白枝与灵玉的宝冠,如此怜爱又骄傲地注视着她的子民,她的城,她的国,她为之守护且即将为其奉献一切的国家。
他只是因那双眼而生出一瞬恍惚,即使千年之后旧蒙德的繁华诗歌如风散去,岩峦的神主也仍然记得那一刻的风起心动;
若说因此生爱,实在是太过荒谬;
可如果只说喜欢,却又稍显轻浮。
所以再三忖度反复思考,只说心动二字。
而在一切结束之后,他这才恍惚明白,她在那时应当就已经知晓自己的未来,可王带着昭示死亡的华丽枷锁,只想看着她所爱的一切。
只是此时旧人已去,只余满心叹息。
那阵风其实并未给磐石带来多么刻骨铭心的磨损,她好像只是短暂的经过他的身边,轻盈地吹走了上面的积累的尘土,她割下的最狠的一刀也不过是切开契约的刻印,所以哪怕天理以死之暴君来称呼她,摩拉克斯也没有认真相信过。
他了解自己的老对手,也比任何人都信任自己最初的盟友。
岩峦的神主一向记性极好,所以在坎瑞亚之前,摩拉克斯对她最坏的预想也只是双方需要再次刀剑相向,真正意义上的不死不休。
——即使是摩拉克斯也从未想过,能有什么摧毁那双眼睛,彻底抹杀这世间曾经最耀眼的一片景色。
可那片如废墟一般的国做到了。
曾经那样满怀爱意看向人间的神明,她可以死去,可以消亡,可以成为世界的敌人,可以成为不被人理解的暴君孤王,唯独不该被她所爱的一切亲手杀死。
坎瑞亚王座上端坐的女王依旧脊背挺直,可她的眼睛宛如黯淡的陨落星辰,再无半点令人欢喜的光彩。
我只是想让那双眼睛重新亮起来。
作为最初的对手,作为曾经的盟友,作为她此刻的陪伴者——无论出于哪一种私心,他都比任何人要怀念那双眼睛望向人间的风采,烈风之主的故事已经随风散去,可磐岩的刻印尚未被时间磨损,仍然记得高塔之下的那份心动。
这些心思里,唯独未来太过遥远,即使是岩王帝君也不敢擅自定义。
而在这些定义之中,摩拉克斯又极为清楚属于烈风之主的底线:记仇却也心软,小心眼却也很好哄,看似脾气暴躁却也从未真正失去分寸,他晓得这个人的脾气,像是千年的间隔从未存在。
在可控范围,手段的确是必要的。
无论是先前邀请她同往尘世,还是之后借着神之心为理由佯装虚弱换取几分怜悯同情心,都不过是因为他清楚在此之后即使暴露对方也不会真的太过生气,既然如此,契约的神明在适当的范围里自然也还是是要讨些小小的好处。
——可一下子忽然要说婚姻嫁娶,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摩拉克斯花了好些功夫才勉强算得上冷静下来,他的耳廓还有些泛红,眼神却已经恢复如常,他看着伊莱恩平静的眼睛,很清楚地就能认清一件事情——至少现在,她对自己绝对没有多少暧昧心动的心思。
在开始那份震惊和难以遏制的心动之后,摩拉克斯并没有立刻点头。
他还不至于自信到现在就能开口坦然询问“你是否对我有所心动”这样的话于是,伊莱恩就看着那双石珀的眼长久地注视着自己,从一开始的震惊羞恼到现在掺杂几分无奈的温柔平静,钟离闭了闭眼,慢慢地吐出一口气,缓缓开口问道:“你是否明白夫妻关系的定义,以及为了维护这段关系需要做什么,伊莱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