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都问清楚了,留下来也无济于事,姜凝弯腰捡起地上那把匕首,扔到南宫沐颜手边:“把刀收好,我先回家了。”
无人应答,姜凝走出两步,又回过头建议了一句:“别再像今天一样动手动脚了,也别翻墙了,你这个身体比较娇弱,小心动了胎气。”
“滚!”
又一个枕头砸了过来,姜凝侧身躲过,笑了笑,一脚踏出了房门,向着府外走去。
姜凝回到了晚冬路的小院。
会试由礼部组织,跟乡试差不多,一共考九天。也就是说,柳明安要三月二十日才能归家。
姜凝一想到这几天都要独守空房,说不准还有丞相府的人要来打扰,立马决定收拾几件衣服去伏泠庵,等三月十九日再回来。
兰絮和其他姑子见到姜凝都开心得很,一声声“小泠儿”叫得亲热,见她来了,忙拉着手问“累不累”,“饿不饿”,“渴不渴”……
姜凝乖乖巧巧一一答了,普玄抬手对着人堆一挥:“行了,散了散了,让小泠儿跟她娘亲单独说说话。”
脸颊又被几只苍老的手轻轻捏了一轮,姜凝笑着看着姑子们散开后,这才跟着兰絮进了一间房。
“泠儿,怎么想到跑到这里来了?”兰絮眉开眼笑,看着姜凝眼中一片温软。
“柳明安去考试了,我一个人待着无聊,就来找你了,过几天再回去。”
兰絮这间厢房不大,物件也简单,除了床,桌子,柜子和几个凳子别无他物。
姜凝一眼看到桌上有个竹篮,里面放着各色针线,走过去一看,还看到一方红色的布,刚用金色细线锁了边,上面还没有图案。
“娘,你要给我绣盖头啊!”姜凝有些意外。
“是啊”,兰絮笑着问了句:“泠儿喜欢什么花色?鸳鸯戏水?花好月圆?比翼双飞?龙凤呈祥?还是其他什么的?我就是在纠结哪一个好看,还没下针,正好你来了,你自己选一个。”
不知道为什么,姜凝听着这些词总感觉脸颊在发烫。
尽管她和柳明安做过了夫妻之事,但一想到自己要穿着嫁衣嫁给他,独属于新娘子的那种微妙羞怯就抑制不住地从心底冒出来。
“娘,只要是你给的,哪怕就只有这块红布我都很开心。”姜凝真心实意地说。
“说什么傻话……”
兰絮不赞成地看了姜凝一眼,拿起那块红布抚摸着,眼里有几分慨然。
“成亲对女子来说是天大的事,一辈子就这么一次,半点马虎不得的。”
姜凝看着兰絮眉眼间淡淡的笑意,忽然想到,面前这个人这辈子都没有成过亲,她还没做好任何准备,就从姑娘变成了母亲。
姜凝在心里叹了口气,或许对兰絮来说,她的婚事尽善尽美,能弥补一些遗憾吧。
念及此,姜凝收起了其他心思,拿着那方红布认真思索:“娘,你说的那些我都不太喜欢,我要自己想一个。”
“好,那你慢慢想,想到了告诉我”,兰絮满眼慈爱地看着姜凝,随后往窗外的空地指了指,笑着说:“我先去茄子地拔草了。”
“哎,我跟你一起,边干活边想。”姜凝连忙说道。
姜凝还是第一次做农活,她都分不清哪些是茄子苗,哪些是野草,幸好兰絮跟她仔仔细细说了。
屋后这块地不大不小的,母女二人佝着腰,动作麻利,不到半小时就把杂草拔干净了,黄褐色土地上只剩下来稀稀拉拉的茄子苗在随风摇曳。
二人洗完手回到屋中,兰絮手往姜凝头上伸来:“簪子都要歪了。”说着给她扶正了些。
姜凝一听“簪子”二字,忽然灵光一闪,她想到了!
“娘,盖头上就绣山茶花吧,柳枝缠绕着的山茶花。”
姜凝声音雀跃,眼中笑意深深,看得兰絮也跟着笑了起来。
“柳枝我知道,是柳举人,山茶花是什么意思啊?”兰絮问道。
姜凝抬手摸了摸发间簪子,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了眼,声音也小了些:“他送我的簪子,就是山茶花的样子,算……算我们的定情信物吧。”
“好,就绣这个!”兰絮当即拍板决定。
兰絮做了决定,立马就要往屋外走:“泠儿,我好久不做绣活了,我怕我绣差了,我要先去找师姐学学针法,你自己玩啊……”
跟家长离家前叮嘱小孩一样,兰絮说完这番话,看着姜凝点了头才安安心心往另一处厢房去了。
之后几天,姜凝在伏泠庵过得惬意又充实。
快开春了,姑子们忙着翻地、除草、种菜、浇水、施肥……
姜凝是这庵里最年轻的,她自告奋勇地成为了这里的最强劳动力,认认真真体验一回农耕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