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灯旁的红色数字从六十不断的跳动,原本让人觉得无比漫长煎熬的六十秒此时如短暂人生,飞速流去。
他知道她懵了神,也知道自己断断不可能得到什么所谓回答。
在身后喇叭声还未响起的时候,率先从刚刚突如其来想要为自己鸣不平的思绪里抽身而出。
挂档,拉手刹,踩油门。
他又恢复了脸面的温和,眼底的平静代替了刚刚的冷意和翻滚。
江汀默默收回手,以沉默不语回应。
什么回答吗?是否该把回答换成解释呢?
她想,他也想要一个解释吧。可是他又断定自己的解释一定只是敷衍的精改的编造的回答。
可她哪里想过去解释。因为连她自己都觉得在这她就是过不去。过不去以前,过不去现在。
于蒋临书,她有悔。
电台主播继续追问:“不能?为什么?”
女生停顿片刻,这才悠悠道:“这世界那么多人,总有更好的。我是说,他肯定会遇到更好的……”
她垂着眼,又入隧道,电台不稳产生“嗡嗡”噪音。他修长的手指堵气似的一把关了电台,退出了显示屏。
车内往前放眼望去皆是微光明亮的近光灯,也依旧抵不过隧道里的不见天日。
江汀扣着自己的指甲,心底跟明镜似的。蒋临书这个人太会掩饰自己的情绪,偶尔如此的流露,定然是忍无可忍,不想再忍。
她心生委屈,不想他气闷,便接了电台连线里女生未讲完的话:“如果所有伤害终究会被原谅,那么为什么还会有伤害?如果所有的过错都有被原谅的解释,那过错为什么称之为过错。如果曾经分开的总能和好如初,那么当初分开又是为什么?”
“我是说——”
“既然已经分开了,为什么不好好放下。可以希望他遇到更好的,也可以祈祷他过得更好。希望他终有人所爱,终有人相伴终身。”
话音落,她眼角已微红。
而他握着方向盘的手筋骨凸起。
他下颚紧绷。眼底翻涌着快要压抑不住的情绪,那些阴暗的,负面的。
嘴边酝酿着她最不敢听的。
黑夜里,雪地上,黑色车身飞速行驶,速度快到似要飞奔去天际,可终究到了最后一个拐弯处它慢了下来。
这半晌,他松了手劲,终究没说那些,只含着一半绝望和一半空虚着,浑身发冷得紧的瞅着她,面前自以为是的女孩,冷热不明的道:“江汀,你还真是……”
她压着嗓音低声问:“什么?”
即便声音依旧颤抖。哪怕那颤抖微乎其微。
他低头摸口袋,嘴里苦涩。摸了好一会,什么都没摸到,忽的又想起上次曾宽易强送给他的洋货丢在某个位置。
他在她面前光明正大的拿出来,熟练夹了一根,指尖微顿,而后看似随意道:“家里密码记得吗?”
江汀看着那根烟草点头:“记得的。”
“下车吧。我就……不送了。”他低着头,只用侧脸对着她,已是一副不愿与她多说一句的模样。
她抿着唇,点了两下头,指尖微抖。解开安全带。下车后她跑似的朝自己家方向走。
还好跑得快,没闻见那股子烟味。
作者有话要说:
亲们,七夕快乐~
第29章
29.
临近西方元旦前一周,有两件好事。
江逞醒了,蒋临书走了。
曾宽易在她耳边絮絮叨叨一上午,除了不敢置信还有一副“你们发生什么”的眼神责难她。
“汀妹,你说实话,你们俩怎么了?你说没什么,我是不信。我坚决不信!前两天你们还好好的,怎么一个晚上,一个晚上他就,他就……走了?!!”
江汀站在病房外,走廊上。
看着来往进出的医生护士她默不作声,只把视线投向病床上躺了这么久依旧英俊不减的那人。
曾宽易急上头,直上手把她掰向自己:“我跟你说话你又当做没听见。江汀,我问你,你同蒋哥到底说什么了?又是从前那些伤人不轻的话?”
她听着这才有了一些反应。
从前?
她竖着刺问:“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我怎么知道?当初你说走就走,书不读了退学手续办得干净。就连李栀都好半年不知道你的消息。”
曾宽易气急:“蒋哥呢?好好一个五好青年,因着你吸烟喝酒蹦迪,比我还勤快。那一阵子,酒吧里的姑娘都不搭理我了,全冲他去了。”
江汀:“……”。
“你知道为这我单身多久吗?不认识我的冲他去,认识我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有他联系方式吗?””
江汀:“……”。
“那他还蛮喜欢我的。”这是赌气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