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月翎低头吃着丝瓜:“想换换口味。”
多日来的委屈终于忍不住爆发,卫子辰看了她一眼,冷冷地放下筷子:“也是,东西吃久了会腻,人看久了会烦。”
颜月翎的筷子落在了碗里,半晌未动。
原本无话不说的两人突然之间变得陌生而复杂,谁也猜不透对方的心思。
卫子辰枯坐良久后,起身离开。
颜月翎胃口全无,怅然坐在廊下,望着不远处的荷塘。
秦颦见两人默然不语,便也放下筷子抱着琵琶弹奏,她近来新学了琵琶,想说话的时候,便自己弹奏乐曲。
秦颦指法生疏,一首曲子弹得支离破碎,颜月翎的心也随着曲子破碎飘摇。
她历来没心没肺,可这一年来却多了许多心事。
“秦颦,”颜月翎轻声道,“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秦颦有几分好奇,指尖划过琴弦:“你想问我什么?”
“什么才是喜欢?”颜月翎问道。
秦颦的手指停在了琴弦上,望了颜月翎半晌,确定她不是为了讽刺自己,才轻轻拨动琴弦:“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被喜欢是什么样的。”
“像谢慕容那样对你吗?”颜月翎想了想问道。
“不是,他只是讨好罢了,只是为了满足他的私欲。”秦颦不屑道。
“那什么样才是喜欢?”颜月翎满脸都是困惑。
“从前有个人和我说过,喜欢是成全,而不是占有。”秦颦再次撩动琴弦,“我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你没喜欢过别人吗?”颜月翎想想问道。
秦颦思量良久,缓缓地摇了摇头,问道:“你为什么问这种问题?”
颜月翎讪讪地抱着双腿,红着脸道:“不能问吗?”
“别人问不稀奇,可你怎么会问?”秦颦弹奏得毫无章法,“郗公子待你如宝如珠,无极宗有钱有地位,这是多少女人都羡慕不来的,你还纠结什么?”
颜月翎神色越发困惑:“很多人羡慕我?”
秦颦的牙都咬碎了,颜月翎这一脸无辜困惑的样子真是可恶至极,她按捺再三,道:“还能找到比郗家更好的人家吗?嫁人就是要寻个高枝。”
颜月翎这才隐隐发现秦颦的梦想并不是行走江湖,而是寻找一个高枝。
“我觉得不是这样。”颜月翎想了想说。
秦颦冷冷一笑:“这是人之常情,人往高处走,谁想一辈子做滚地龙呢?”
支离破碎的琴声随着午后的风悠悠飘向了远方。
站在回廊后的白色身影,仿佛凝固了,许久后才缓缓离去。
傍晚时分,郗夜莲来了。
秦颦一见就欢喜地拨动琴弦:“你来了?”
“马上七夕了,璃水城里有烟火会,到时候会有很热闹,我来告诉你们一声。”郗夜莲说完,又让人拿了两身衣裳给她们,“这是最新上市的衣裳,按照你们的尺寸定制,你们试试。”
秦颦开心地接过衣裳,郗夜莲向四周看了看问道:“卫公子呢?”
“我师父在睡觉吧。”颜月翎不确定,卫子辰如今除了郗夜霆来的时候出现外,其他时间都在房中待着。
“卫公子不是生病了吧?要不要找个大夫来瞧瞧?”郗夜莲关心地问道。
“应该不会。”颜月翎想了想早上卫子辰吃饭的样子,和往常一样挑三拣四,面色红润健康,不像有病。
“我去瞧瞧吧。”郗夜莲还是放心不下,去了卫子辰的房间。
秦颦看了一眼颜月翎,弹动琴弦:“郗姑娘对你师父也是一片赤诚呢。”
颜月翎微微一惊,她倒是从未这么想过,她总觉得郗夜莲像是他们的朋友,如今细细一想,自从他们遇见郗夜莲以来,她对他们真的很好。
她略微想象了下卫子辰和郗夜莲在一起的画面,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她的心里不舒服,鬼使神差地跟在郗夜莲后面去了卫子辰房门口。
郗夜莲敲了半天门,卫子辰才缓缓打开门,半倚在门边懒懒问道:“什么事?”
郗夜莲一惊,眼前的卫子辰长发凌乱,形容颓靡,脸色惨白,一扫往日清俊风雅的姿态,平添了几分沧桑,额头上还隐隐可见汗珠。
“卫公子,你病了?”郗夜莲忙问道。
颜月翎也很吃惊,半天没见面而已,他怎么会变化如此大,仿佛老了十几岁,整个人颓靡不振。她急忙问道:“师父,你怎么了?”
“没事。”卫子辰知道自己此时容颜难看,转头朝向屋内,又问了一遍郗夜莲,“有事?”
“我没事,卫公子你有事吗?”郗夜莲关切地问道。
“若是没事的话,今天不便,容后再见。”卫子辰说完,匆忙进屋关门。
卫子辰回到屋子里,瘫坐在地,浑身是汗,刚才他的功法未练完,一直都忍着剧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