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一下,这儿有一个开关……”林狸蹲下,双手在盒子底部摸索着。他现在不太灵敏,好半天才找到。
他拨下去,霎时间,盒子从底部亮了起来。暖白色的、柔和的光,和月色交织在一起。
或许是喝了酒,他的笑带着稚气,还有点儿小骄傲,尾音也拖长了,比平时软了许多:“亮了哦。”
池知衍看到了他眼睛里有星点闪烁。
礼物是拼好的乐高,很明显是定制的款式:小猫和小狗坐在教室里,小猫拿着笔给小狗讲题,小狗下巴搁在书桌上,一脸生无可恋。
两只小动物都穿着校服——校服很还原,正是连嘉四中的蓝白相间那一款,连校徽都弄了上去。
“拼了多久?”说完了这句话,池知衍才觉得自己嗓音有点哑。
定制的乐高布景是肉眼可见的复杂,林狸平时又很忙,只能抽空拼,没有十天半月是下不来的。
林狸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最后说:“不知道。”
“嗯?”
林狸声音闷闷的:“每天都拼一点儿……多长时间记不清了。”
“我怎么感觉你有点儿委屈?”池知衍乐了。
“我没有回答出来你的问题。”林狸用手绞着池知衍的衣服下摆。
池知衍语气里带了点儿荒唐:“就因为这个?”
“可是……我能考三百。”林狸继续道,百思不得其解,“我能考三百为什么回答不出你的问题?”
池知衍:“?”
怎么感觉自己被瞧不起了。
池知衍在想怎么安排这只醉鬼。
林狸一进门就把他拽了进来,衣服和鞋都没换,他蹲累了,就着这个位置坐下,一动不动。
池知衍把他弄起来:“能不能自己换衣服?”
“你帮我换不行吗?”林狸眨巴着眼睛,有点儿无辜,也有点儿可怜。
池知衍有贼心没贼胆,只说:“考三百的人不会自己换衣服?”话都说到这儿了,要是林狸再要求,他就勉为其难帮个忙。
“哦。”林狸一秒掌握技能,冲卧室门口扬下巴,“我会,你出去。”
池知衍:“……”
三百分这么好用?
池知衍把林狸的白色板鞋带了出去,放到门口,给自己和他各拿了一双拖鞋。
再一转身,看到林狸卧室的门开了一条缝,里面的人探头探脑:“我换好了。”
“穿鞋。”池知衍闻言走过去,把拖鞋放在他脚下。
林狸拉开门,听话地把拖鞋穿好。
“你这叫换好衣服了?”门开了后,池知衍才看到他把衣服穿得乱七八糟。
林狸只穿了一件睡衣,扣子没系好,只草草扣了中间两颗,一动就能露出大片冷白的肤色。
他现在的思维是真的迟缓,只重重地“嗯”了一声。
“还说自己会换,三百分也不过如此。”池知衍边给他扣扣子边嘲笑。
“三百分”对现在的林狸来说,算是个敏感词,他听出池知衍的嘲讽,不满地打掉池知衍的手:“你看不起我。”
“诶,你个小没良心的。”池知衍哭笑不得,“帮你穿衣服呢,还不高兴了。”
小没良心的不说话了,但是他很不老实。一会儿摸摸池知衍的耳朵,一会儿揪揪他的头发。
这很大程度上影响了池知衍系扣的发挥:“别乱动。”
小没良心的不动了,又开始说话。
“池知衍,你的眼睛像玻璃珠。”林狸现在形容词匮乏,半天想出来一个词,“漂亮。”
“醉鬼。”池知衍纠正,“不能用漂亮形容我,要用帅。”
扣子总算扣完了,他松了口气,这辈子没觉得系扣这么难过。
“嗯……“林狸答应下来,过了一会儿又道,“漂亮。”
池知衍不想跟喝醉的人计较:“随便你。”
他搂住林狸的肩膀,把他往里面送,用哄小孩儿的语气说:“乖乖躺床上,睡觉去。”
林狸被他按到了床上,也不躺下,就这么直挺挺地坐着。
“天都黑了,”池知衍指向窗外,试图讲道理,“到睡觉的时间了。”
“天黑请闭眼?”林狸垂着脑袋自言自语,忽然,转头对现在他面前的人道,“你闭眼。”
以为玩狼人杀呢?
池知衍没动。
“闭眼。”林狸加重语气,又说了一次。
越来越过分了,现在开始颐指气使了是吧。
看着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池知衍只好闭上眼睛。耳边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他猜测着接下来又要发生什么幺蛾子。
未曾想的是,一个冰凉的、带着潮乎乎的酒味儿的吻落在了他薄薄的眼皮上,打得他措手不及。
池知衍睁开眼睛,林狸的脸近在咫尺。那人半跪在床上,直着身子,和他差不多高。一双有些天真的眼眸认真地看向他,像只温驯的小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