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它战友皱着脸替他觉得心酸,“喜欢就去追啊,这么扭扭捏捏,可不符合你次次冲上前的风格。”
严山摇摇头,拿着起瓶器撬开瓶盖,高举酒瓶,“喝!”
“好,喝就喝,陪你喝!”其它战友见状欲陪,只是酒瓶还没拿起来,就见他仰头一口气将整瓶酒灌下去。
溢出的啤酒顺着脸颊下滑,在他日渐粗糙,晒成小麦色的皮肤上留下痕迹,最后挂在他的下颌线上,停顿,拐弯。
吹完一瓶,他重重放下酒瓶,“出去抽根烟。”
离开这个小摊,他七拐八拐找到一条人迹较少,也没什么灯光照明的街道,蹲在一个最暗的角落,拿出烟,靠在墙角,点火。
白眼飘起来,他却没将烟叼进嘴里,几个手指夹着烟,看着外面的地方默默流眼泪。
原来他梦到过她,但是他怎么什么都不记得。
他蹲在那懊恼不已,任凭手里的烟烧到底,指尖感受到烫了,才丢下这一节烟卷,抬脚过去踩熄火焰。
这样艰苦的戍边严山坚持了三年。
每次出任务回来,他都会伏在桌边认真写信。
不过每次的内容都大差不差,一封写给李遇淑,一封写给方建义,一封留给方卿。
三月的时候,边境突然来了一堆人上前挑衅。
严山照例最先上前查看情况。
他学习了邻国的语言,尝试与他们正常沟通交流,但他们手上举着木棍与刀具,根本不听严山的话,摆明了是来找茬。
他赶忙联系大队伍增援,旁边的战友将弹匣给他,严山往枪支里装上弹匣,朝空中鸣枪警告,组织着周围一小队的人一起阻拦。
对方人多,大概有十几个。
一看到严山用枪,对面居然也不怕,最近的那个人将手里的木棍朝他的头扔过去。
严山以为对面没带枪支,听到枪支警告的时候会害怕,所以没有想到他们还会这么不顾一切的攻击,不放弃挑衅行为。
太阳穴受到撞击,严山顿时感到一阵晕眩。
他眼尖地发现人群中似乎有人掏出了枪,他立马示意战友,“对面有枪!注意!”
前来挑衅的人群领头喊了一声,立马一群人朝他们涌过来,有刀的猛挥着要砍,拿着棍棒的就死命地捶打。
刚刚头部遭受木棍的砸击还没缓过来,他咬牙坚持抵抗。
却在猝不及防躲避刀砍的时候,被子弹射中。
严山侧身躲避还没站稳,受到冲击力倒在地上,没过多久,剧烈的疼痛袭来。
他忍着疼跪起来想要射击。
子弹打中对面持枪乱射的人的胸部,他微微一愣,脚步停住,看向严山,笑得张狂。
在他倒下之前,他握着枪最后朝严山打了一枪,也是心脏部位。
被击中的传来剧烈的麻痹感,趁着手还没有脱力,严山拿着枪冲那边扫射。
最后他还是用尽了力气,重重地向后倒去。
旁边的打斗声不断,远处好像有队伍来增援了。
严山知道,要赢了。
他身后是大片大片的青草地。
阳春三月万物复苏,正是长新草嫩芽的时候。
青草的芳香混着泥土味,掩盖掉了血腥,他躺倒在地,天上的云此时正好遮住了太阳,所以他睁眼看着天也不觉得刺眼。
他的呼吸渐渐变得沉重,呼出的气更多于吸进的气。
脑海空了一瞬,而后迅速的,所有记忆开始回溯。
回到他初入伍时,回到方卿车祸时,回到他们高考结束的时……
记得那个夏天很晒很晒,方卿每次出去都要喷很多防晒。
这样一来,她身上柑橘调的香水味就会淡一些。
那个夏天她红着脸向他表白,他知道自己应该答应,但因为心里的计划,他说出了拒绝。
他跟她说,“对不起。”
那天方卿很沮丧,垂头丧气的,一整天下来没怎么吃东西。
不过第二天她又恢复元气了,起因是严山亲自做了一桌子菜敲响了她的门,约她一起出来吃饭。
他当时没想过方卿能这么好哄。
后来方卿没少提起过说想要和他在一起的事情,还打定主意,反正他不会烦她,她就一直问一直问,问到他哪次不设防答应了,她就赖在他身边,以女朋友的名义好好爱他。
那个暑假,他陪她玩遍了游乐园,逛遍了所有街,但凡她发令他都会跟着。
所以有一次方卿忍不住问他,“严山,你是不是在憋着给我什么惊喜,你这样明明就是喜欢我啊。”
严山差点忍不住,轻轻推开她凑到跟前的脑袋,“胡说,没有。”
方卿:“狡辩。”
严山:“自恋。”
方卿:“……”
“略略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