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自己真正喜欢的事业。
期间我会和路然结婚,婚礼选在她喜欢的西式教堂。我们在牧师的引导下注视着对方许下诺言,珍而重之地为对方戴上戒指。
那时表哥坐在第一排的长椅上对着我笑,如同小时候一样。
然后我和路然会生一个漂亮可爱的女儿。我很喜欢女儿,只是还不太懂怎么照顾一个小女孩,我想我能学会的。
紧接着我们就老了,在海边的小木屋里步履蹒跚。我们坐着摇椅,看喜出望外的傍晚。
这样的生活难道不才是正常的么?如同季一冲那晚说的,他已经可以看到自己未来的路了。
许多人都这样吧?
在很年轻的时候眺望四五十岁的自己,穿过许多年的时光可以看见自己那时候的样子。
朦胧又清晰,人生轨迹中不会有太过巨大的变化。
就像你考虑自己的未来,鸡皮鹤发的时候会是一个二级主任科员而不是一巡,是中型公司的部门经理而不是上市企业高管……这是一种幸运也是一种不幸。
不幸是因为它像一个枷锁,幸运的是它又如同一针镇定剂。而我的那针镇定剂却变成了盐酸度洛西汀。
从哪个重要节点开始发生改变的呢?
一年多前爆发的战争么?
我不由得在心里摇了摇头。这个事件简直太过宏大了,宏大到和我没有太多的关系。
我只是一个普通高中生而已。
世界上无时无刻不在发生着冲突和摩擦,小规模的、小国家之间的……哪怕是这场冲突,也只是一个局部性战争罢了。
它带动着物价轻微上涨,却远没到影响人们生活的地步。
迪士尼乐园中依旧人满如患,陆家嘴的高楼里进出的仍是西装革履的金融才俊。黄浦江流动不停,东方明珠塔如往常一样高耸闪烁。
一年前路然的消失么?
我想可能是从这里世界线开始偏离的吧,想起来心里还是会难受。我痛苦又浑噩地度过了整整一年,或许我还要这样度过许多年。
我不顾一切地去寻找,却一无所获。我开始试着接受这个事情的发生,它又不时在我心中掀起波澜。
它让我心中的小熊刹那间冬眠。
树洞里,小熊偶尔皱起眉头,偶尔翻转身体,偶尔眼角流出晶莹的泪水,却一直无法醒来。
外面则是漆黑、寒冷、狂暴的冰雪,看不见春暖花开。
那会是今晚无法预料的刺杀么?
表哥说他们冲我而来,直到现在我还是无法相信他的判断。他说他是猜的,我不知道他从哪些情报和信息里推断出了这个结论。
我真的难以相信。
我确实没有这么重要啊,不至于对方如此大动干戈地谋害我。一个临海中学刚步入高三的学生而已,空无一物的。
纷乱的线条在我脑海里扭动交杂,我理不出头绪。
或许是一件又一件的意外让我的生活成了这样吧,如同多米诺骨牌一样。当第一块木头倾倒的时候,你就再没法让它停下了。
避无可避逃不可逃。
冲锋枪的子弹很快就被我打空了,我下意识扣动扳机时只有清脆的“咔哒”声。
我转脸去看那个盛放弹匣的手提包。
小魔女忽然捡起了黑包旁边的手.枪,那是我刚才扔在那里的。她退出弹匣,用力将新弹匣顶了进去。
昏黄的灯光在漆黑的枪管上一闪而逝。
她站了起来,双手握枪指向对面。我看见她靠近扳机的手指轻微颤抖,却毫不犹疑。
枪口火星爆裂,子弹如寒光一般的利箭那样射出。
后坐力顶着她纤细的身体后仰,她瞬间抬手,卸去了一部分的冲击。紧接着她接连打出了几发子弹,她的牙齿紧咬下唇。
凉风带着她的发线和裙角轻轻摆动。
巷子里的枪声已经不那么密集了,没有几个人了。对方还剩两个,我们是三个,分别站在相邻的三辆汽车旁边。
忽然一发夺目的子弹射了过来,那一瞬间我甚至看清了子弹后面的空气涌动,如同银鱼钻过安静的溪流。
弹头贴着小魔女的手臂擦过,爆出火星。她手腕上的积家手表在弹头摩擦中裂开,坠落在汽车顶上。而后手表滑出,贴着车皮产生刮划黑板一样的“呲拉”声,摔向了巷子中间的水泥地。
小魔女看起来疯癫了一样,拼了命地朝手表冲过去。我理解她的疯狂,那块表对她来说有着无法比拟的意义。
可我忽然一瞬间怔住了。
我看见对面汽车后方飞出了一个圆形的东西,那东西的痕迹如同课本上随处可见的抛物线。它在漆黑的夜里划出了一段弧,朝着小魔女而去。
在弧线最高点的时候,昏黄灯光照出了它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