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尽可能地闪避开来,一边腾挪,一边朝着前方逃窜的身影奔跑。
“侍其!怎么了?”唐小堂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了起来。我转脸去看,他也奋力奔跑。
“抓人!”我喊了一声,顾不上多解释了。
转回头的一瞬间,我看见了他身后紧紧跟着的陆娅和季一冲。他们表情茫然又坚定,如同铁制的三角。
前面两个人搅得路人埋怨声四起,我跑过去的时候,还能听到一个大妈昂扬地骂小赤佬。
我在人群拥挤的时候左右躲闪,在短暂的空旷路段拼命狂奔。衣角在风中急振,仿佛抖动的黑色战旗。汽车喇叭声忽然刺耳又密集,“嘀嘀”的像是战场上破空而来的箭雨,让人焦躁不安。
我冲到了路口,看见黑衣男人已经窜到了路对面,几个刹车急停的汽车横亘在我们中间。
女人朝着我左侧的方向跑了,两个人分成了两路。
“堂堂左边!”季一冲的喊声从身后传了过来,迅速靠近,“陆娅跟着侍其!”
我一瞬间明白了他的打算,小魔女跟着我,他和唐小堂去追那个女人。
他在简短的时间里做出了分兵两路的安排。
“要小心!”我转脸叮嘱他们,然后穿过还未启动的数辆汽车,追击那个男人。
我沿着新闸路紧追,身旁无数的汽车疾驰而过,不时传来呼啸声和引擎轰鸣的声音。
小魔女的速度也不慢,跟在我身后一个身形的距离。她本身就是是田径队中的王牌,学校运动会上光彩夺目的选手。
她那款黑金的包已经扔了,估计是跑起来总会擦碰到人群,让她难受。
“我是不是快能拿好市民奖了?”小魔女一边奔跑,一边问。
“你知道追的是谁么?”我说。
“不知道,”陆娅笑,她的白色运动鞋上沾满了泥点,“你追总有道理的。再说我们不是一直要去拯救世界么?哪怕是小偷也要抓啊……”
“很危险的!”
“本姑娘不怕!”小魔女像是一只小老虎,“撞翻了我的东西还想跑?哪有这种好事!”
我心想她真是黑森林里走出来的魔女,难说她到底心里想的是什么。她曾经为了一罐雪碧而怒砸自动售货机,也曾经为了一只右腿骨折的流浪犬而寝食难安。
“有事躲我后面。”我说。
“说了你这人骨子里很强势,从不商量,”她笑笑,“放心,我可不是来给你添乱的。”
前方逃窜的中年男人忽然转进了巷子里。
我们紧跟着向前,没有拥挤的人群阻挡了,巷子却里混乱又泥泞。雨点飘零,落在脸上带着一丝凉意。
小巷很狭窄,两个人并肩都困难。忽而又开始宽阔,路边摆着还没收进去的煤堆,任由雨水浸湿。
我们在宽窄交错的巷子里追赶,如同一场不知道结局的狩猎。
我感觉心脏猛跳,像是血液要四散着冲出来。小魔女却一如往常,她的体力让我有点惊讶了。
不远处的巷子间横放着一个细长竹竿,靛青的床单挂在竹竿上,垂下来快要蹭到地面了。
男人猛地掀开柔软的床单,冲了过去。
而后细密的青布回落,挡住了我和小魔女的视线。我没有任何犹豫,左臂横在胸前,刹那间穿过。
死胡同,又是一个死胡同。
最深处是一个紧锁的双开漆木红门,大理石的台阶上长满青苔。受惊的短尾猫炸开黄毛,忽地从石墙上跃了出去,消失在视线里。
男人走投无路了,退后两步转过身来。
他的黑色T恤潮湿不堪,不像是细密的雨水浸湿的,应该是他的汗水。我和小魔女与他隔着数米对峙着,直视他凌厉如刀的目光。
忽然陆娅拿出了一个丝质发带,在轻风微雨中去扎她瀑布一样柔顺的长发。
三个人浓重的喘息声于她来说仿若无物,她荷叶般站立着,用手把头发束紧,认认真真扎成了马尾。
“要不要给你打束光?”我盯紧了面容狰狞的男人,用手背抹着嘴角。
“等我领好市民奖的时候再打吧。”
“说了站我后面。”我调整呼吸。
“说了不给你添乱。”
“小朋友,”男人忽然开口了,声音浑厚,“我们认识么?”
“不认识。”我说。
“那你们追着我是想做什么?”
“想问你认识潘纳么?”
男人忽然面色一凛,眼神中散发着奇异的光芒,锋利得如同锯齿般的刀刃。
“你是还是她是?”我问。
“谁?你们后面那个么?”男人的目光掠过了我们。
我心脏猛地一紧,感觉像是有人忽然用力握住了一样。我侧过身子,看见女人从青色床单后冲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