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自己写的么?”我抬头看着他。
“毁谤我啊!你毁谤我啊!”他跳脚得像是《唐人街探案》里的坤泰,“我与抄袭不共戴天!”
“谁说你抄袭了?”我无可奈何。
“敏感了,”他说,“职业病职业病。”
“第一句是引用对吧?”
“引用,必须是引用,”他忽然又像是咸亨酒店里的孔乙己,“读书人的事能算抄么……”
“后面的你能想出来?你都没谈过恋爱。”
“刘慈欣写《三体》的时候找到庄颜了么?”季一冲反问。
“唔……”我感觉我说不过他。
“你就说写得好不好吧?”
“你是不是心里有个女孩?”我问。
他忽然沉默了,如同寒冷冬天里霜打的、蔫坏了的茄子。
我感觉我的话忽然刺中了什么,季一冲一直是好学生的样子,被很多女生表白,却都拒绝了。
小魔女曾经揶揄他是不是喜欢男生,这话让一旁的唐小堂连退了好几步。他则一脸淡然地说,恋爱这玩意儿狗都不谈,智者不入爱河。
现在这个时候我似乎碰到了他心里那扇关起来的窗户。
可我想不起来是谁,五班的莫云?文静好学,单从成绩来说简直天作之合。他们班的江姗姗?运动范十足,马尾左摇右摆的没停过。
谁能让临海中学的天之骄子萎靡成这样?
“侍其,你说蛤ma能和天鹅在一起么?”他看着我问。
“你这个比喻挺俗套的。”
“我知道,”他忽然低下了头,“但真是太贴切了,我想不出更好的东西形容了。”
“你也不是蛤ma啊,又帅学习又好,高中里最吃香的就是你这号人,”我试着缓和点气氛,“我都想替那些夜不能寐的学妹们手刃了你。”
“也许很多人认为我不是□□,”他苦笑,“但蛤ma不蛤ma的都是对比出来的,我有时候真觉得我太痴心妄想了,可喜欢这事我控制不住。”
“陈迷?”我轻声说。
陈迷是他们班的一个女孩,人很漂亮。唐小堂曾经一见倾心,神魂颠倒,恨不得在自己脖子上栓根链子交给她。
“不是……”季一冲摇了摇头。
“洪恋?”
家里很有钱,曾经请全班人去她家的别墅里开party,随便吃喝。据说唐小堂扬言要以上门女婿的身份入赘进去,被洒扫阿姨白了一眼。
季一冲还是摇头。
我实在也不好再问了,能是谁呢?他不说没有人知道。
有人说暗恋最让人舒服的地方在于,你不说就没人知道,进退有节抽身自如。有一天你不喜欢那个人了,一笑了然,不会在心口上留下伤疤。
可现在季一冲不像不会留下伤疤的样子。
“附近惠灵顿国际学校的?”我最后一次尝试。我想对症下药安慰他,总得知道那把插进他心里逐渐锈蚀的刀是谁。
“差距太大了,”音响的歌声飘过来像是一种哀鸣,季一冲轻声说,“如同珠穆朗玛峰到马里亚纳海沟……”
我想他还没忧伤到深不见底的情况吧,还能想起来修辞。
“有差距就缩小呗,最重要的不是那个女孩喜不喜欢你么?”我轻声说。
“可她不喜欢我。”
“你问过了?”看他摇了摇头,我接着说,“没问过怎么就知道她不喜欢?没准喜欢呢,在喜欢这件事上,差距有什么的。”
“还记得我写的那段话么?”他苦笑,“如果一个女孩总是蹦蹦跳跳的,在你面前也还是蹦蹦跳跳,那她一定不喜欢你。”
“谁蹦蹦跳……”我忽然说不下去了。
“刚开始我不确定我是不是喜欢她,”季一冲像是回忆着什么,“可当我开始梦到她的时候我就知道了,看她在阳光下跳跃的背影我就知道了,想到我能清晰记得她发卡的样子我就知道了……”
我的脑海里渐渐有了一个人的身影,我想拍拍他的肩膀,这时微信的消息提示音忽然响了起来。
打开手机,是那个身影发给我的消息——“御坂美琴”的消息:
“明天陪我去逛街啊!”
第11章
“刚才的鞋都不喜欢么?”我问小魔女。
我们两人并肩站在手扶电梯上面,往二楼去,国金中心的装修奢华又简约,吸引着无数人前来消费。
她今天还是穿着短款的百褶裙,天有点凉了,上身换了Brunello Cucinelli的米色薄款羊绒毛衣。发卡仍然是前天晚上那个,但我知道不出一星期这玩意儿就得淘汰。
陆娅刚才在一楼的LV专柜里试鞋,看了好几双,服务员送的依云矿泉水都喝了好几瓶,最终也没买。
“有还行的,那个白金款的就不错。”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