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姜婶子,还请继续熬制汤药,城中已有不少百姓都出现了症状。”樊辰站起身,对姜氏抱拳行礼。
“啊……”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不少百姓……
方瑶忙问:“还有其他人出现症状吗?”
提起这个樊辰就来气,沉着脸恼怒道:“有几个缺心眼儿的东西,早上喝了城中的井水,现在已经发了急症。”
众人目瞪口呆。
“不过,我估计现在应该不止他们病发,这疫毒融在了水中,发病就变得慢起来。”
樊辰朝灾民安置点望过去,“城里泡过水的人都要小心,身上皮肤若有损伤,更要格外注意。”
不等方瑶说话,巴巴跟在一旁的阿武娘,突然拍了下大腿,道:“啊呀,这可是重要的事儿!不行,我可得亲自过去给那伙人检查检查!”
她说着,忙叫上二丫娘,两人都戴好面巾和手套,问清了症状,便急急赶往矮松林。
方瑶望着她们的背影,大声交代:“你们自己也小心啊!”
阿武娘扭头,一脸精明道:“大师您放心,我不碰到她们!让她们自个儿掀了衣裳就成,我这老婆子的眼神儿可好着呢。”
方瑶的确放下心,只要跟小命儿相关的,阿武娘就没犯过糊涂。
她侧过身,樊辰正好钻进四轮马车里,一上去便将帘子拉得严严实实。
她有些失望,自己还有很多疑惑要问他呢。
一旁,姜氏已经开始熬起药,杨高和阿武都抢着打下手。
“姜婶子,要劈柴吗?”
“要。”
“姜婶子,要提水吗?”
“去吧。”
“姐,要……”
“二妹,我在马车里听杨高在外面一直喊打得好,你动手打人了?”姜氏突然抬头盯着她。
方瑶默默汗颜,她以为那女人是拐卖小孩儿的。
姜氏走到她身旁,低声问道:“二妹,你怎知那妇人不是婴孩的娘?”
她凑到姜氏耳旁小声说了几句,姜氏微微瞪大了眼睛,“只是这样?”
其实她根本没有证据,只是觉得女人抱着孩子看上去甚是着急,可却总有哪里怪怪的。
女人急切地说孩子不行了,可婴孩却是刚刚发病的症状,甚至连她本人都吓了一跳。
旁边的大娘都认出了这是疫症,女人听到后脸上虽露出了一丝惊恐,可并不像认识这疫症的模样。
方瑶记得很清楚,那曹知县曾说过,漳湘城里这几个月隔三差五出现怪疫症,城里都下了通告。
若女人是城里人,怎么可能不识得这疫症。
当然,这时方瑶也并未想太多,谁还不是个外乡人了。
她只是单纯觉得女人受惊时突然将孩子脱手,和后者为孩子病情而表现出的伤心欲绝,有那么一丝违和。
但姜氏的一句话,让她提高了警惕。
小孩喝药后呕吐时,女人呆呆傻傻地抱着孩子一动不动,还是在姜氏提醒孩子会被呛到后,才手忙脚乱地转动胳膊,改变了姿势。
方瑶本能地觉得,一个经常带孩子的人,无论是男是女,都不应该反应如此迟钝和僵硬。
不过,此时的她,依然为女人找了个理由。
毕竟人和人的性格与应急能力不一样,她不能以自己认知去要求他人。
可怀疑的种子还是埋在了她的心底,便顺口问了一句,什么时候发现孩子不舒服的。
估计是为了演戏更加真实,女人说什么夜晚喂奶时就发现了,但一直没怎么注意,直到早上又要给孩子喂奶,才知道病情变严重。
然而就是这句话,让方瑶彻底怀疑起了她。
没吃过猪肉,但她还是见过猪跑的。
方瑶自己没孩子,可她见过喂奶的女人,她们身上经常会一股或浓或淡的奶腥味,特别是在古代没法经常换衣裳的情况下,味道可能会更浓。
大头媳妇儿住的牛车,帘子一掀,里面就会有一股气味儿。
不仅如此,小孩子也会有。
可鼻子敏锐的方瑶,却完全没有在两人身上闻到任何奶腥味儿。
她心中登时一个咯噔,况且孩子犯病都蔫成这样了,哪里是像能喝奶的样子。
而且,她从昨晚就交代,若有不舒服就上报,既然女人那么早发现,又那样心疼孩子,根本没理由一直等到第二天才急急忙忙嚷嚷着叫大夫。
于是方瑶趁机将女人和其他人分开,又派人去找另外三个跟女人一起住过的人,问她们有没有看到过婴孩吃东西。
除了小丫头回答不清楚外,另外两人都是说没见过。
方瑶这时候,心里便是彻彻底底怀疑起了女人。
她曾经看过人贩子被抓的新闻,里面的犯罪分子也是为了方便,将小孩药晕,放着一瓶牛奶掩人耳目,却根本不会真的喂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