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话,门吱呀一声开了,门里站着的人是张婶子,手上还拿着一把扫帚,看来是听到声音后从后院匆匆跑过来的。
见着林启三人,她的神色有些惊讶,愣了一瞬后才说道:“怎么突然回来了?”
说完,大约是觉得不对,又连忙拘谨地笑笑,说道:“我是说之前未收到消息,不然还能提前烧些热水。”
林启拉着脸,未与她搭话,推开院门大步走了进去,就看见前院的竹椅上躺着一个婆子,怀里还抱着一个八九岁的孩子。
大约是听见了门口的动静,她被吓了一跳,连忙站起身,将睡得发懵的孩子一把抱在地上。
“您回来啦,要用饭吗?我这就去准备。”沈大娘讪讪笑道。
林启看着她脸上在竹椅上压出的红痕,再看看站在地上揉眼睛的孩子,没有说什么,只让吉四海把马车牵进来,又交代张婶子给他们备热水,自己带着何安然回房了。
房间里倒还算干净,应当是每日打扫的。林启四处看了一遍后,随手解下身上的外衣。
他身上汗涔涔的,只想将内衫一同脱掉,光着膀子凉快一会儿,但又顾忌着之后有人来送水,只得暂且忍耐着。
何安然拿着竹扇给他扇风,又问道:“沈大娘如何处置?”
他们开的工钱不低,宅子里的活儿也轻省,没想到她竟然趁着主家不在,上工时间偷懒耍滑,还带了孩子来照看,总不能一句不管。
“重换人就是,偷懒耍滑的秉性不好改,咱们日后不在宅子的时候多了,留着她无非养大了胆子,将来还不知能做出什么样的事来。”林启说道。
何安然一想也是,只是他抹不开面,不知怎么开口辞退,便对林启说道:“那一会儿你与她说。”
林启头都未回,只是笑道:“谁是夫郎?该谁管家?”
何安然闻言,撇了撇嘴巴:“我管我管,我说行了吧。”
不一会儿,门外就传来了声响,沈大娘提着一壶热水进来,讨好地说道:“洗澡水正在烧,我先沏了壶茶,先给主家解解渴。”
何安然下意识看向林启,见他闭着眼睛仰躺在座椅靠背上不说话,知道他是打定主意让自己开口,只能自己清了清嗓子,问道:“沈大娘,今日来的是你的孙儿?”
他才说完,就见林启的嘴角微微扬起,好似在笑话他一般,脸颊不由有些发红。
“是,您不知道,我家日子过得紧巴,儿子儿媳也都在别人家做工。这不,我这大孙子就没人带了。”沈大娘听他提起,连忙说道。
“正巧今日那孩子有些肚疼,我心中挂念,就带到这边来照看一日。您别见怪,往后定不会再带来了”她嘴皮子利落地说完,还冲何安然笑笑。
何安然闻言,许久没有说话。
林启在一旁暗暗听着,只当他不知如何开口,睁开眼睛正要说话,就听他说道:“再忙也要照顾好孩子才行,赚银子是为了什么,还不是家中的孩子?若是因此委屈了孩子,才叫得不偿失呢。”
见沈大娘讪笑着点头,他又说道:“我这儿的活儿上工时间长,离你家又远。我看,你不若重找找别的活儿,兴许还能抽空回家看看孩子。”
他的语气柔和,分明是拿住了沈大娘偷懒的证据才要辞退,面上却没有打骂斥责之色,只是神色坚定,不像还有转圜的余地。
沈大娘原还想求情,看了看他的脸色后,又不知该怎么张口了。
“这月的工钱我按整月发给你,就当给你家孙儿买两块糖吃。”何安然笑着补充道。
沈大娘原本还心中不甘,现在听到能白拿几日的工钱,心里也舒坦了。于是不再纠缠,痛快地拿了工钱走人。
“可以呀,何掌柜。”林启笑着朝他竖起大拇指。出来这么些日子,他到底学了不少东西,这番话说的有条有理还好听,让人心中生不起怨气。
何安然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心中忐忑,只觉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得飞快。听到他夸奖后,知道自己做的还可以,这才放下心来,得意地笑了笑。
之后,张婶子送来了热水,两人舒坦地泡了个澡后,简单吃了点儿东西,才觉得浑身松快许多。
吉四海闲不住,略歇了歇后就跑去铺面找吉三湖了。
林启也好奇奶茶店的布置,但他从半夏镇拿回来许多当地的特产,得整理好后,明后两日送去几个交好的朋友家中,因此并未出门。
到了晚间,他们兄弟二人都回来后,才询问了几句。
吉四海听他问起奶茶店的布置,立马夸赞道:“店内看着精简,但宽敞明亮,进去十几二十个人也不觉拥挤。而且,这装扮实在新鲜,我今日去时,不时有左右邻居过来张望,都觉得很是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