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鸟,是鸳鸯。”
“鸳鸯不是鸟吗?”林虎露出一副迷迷糊糊的模样:“只不过旁的鸟都是天上飞的,这是在水里游的。这应该算是水鸟吧,而且还是两只并排的水鸟,看起来关系不错。”
“只羡鸳鸯不羡仙,这鸳鸯原本就是成双成对的。这边这只是雌的,那边那只是雄的。”
“感情还是夫妻鸟。得,我这堂堂的永安捕快活得不如两只水鸟。”
刑如意白了林虎一眼:“除此之外,你可还发现别的了?”
“别的?”林虎又瞧了那枕头一眼:“满共就这么大的一个枕头,还能瞧出花来啊。”
“你仔细瞧瞧那鸳鸯的眼睛。”
“黑白分明,绣的煞是好看。”
“除了好看呢?”
“还是好看啊。”
“孺子不可教也,若是换了柳生,只怕早已经瞧出来了。”
“那是,别看都是做捕快的,论心细,我还真是不如他。你也别吊我的胃口了,赶紧说说,你倒是在这枕头上发现了什么不寻常的东西。我怎么左瞧右瞧的都瞧不出来呢。”
“这枕头上的鸳鸯是用丝线一针一线绣出来的,也的确绣的栩栩如生。用你方才的话说,就是绣的煞是好看。可这对鸳鸯的眼睛,却不是用丝线绣的,而是头发。”
“头发也能当丝线用,这绣娘莫不是想要给主家省钱?”
刑如意差点掉下一头黑线来。
“你这想法还真是与众不同啊。”
“你这是夸我呢,还是骂我呢?”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觉得哪个人会为了省钱用头发当丝线的。”
“这倒也是。除了那些出家做和尚的,没有哪个会随随便便剪自己的头发。”
“倘若这头发只出现在一只鸳鸯枕上,可能是意外,若是两只枕头上都有,那就不单单只是巧合那么简单了。除此之外,在周家小姐的那只陪葬枕头里,我还发现了一缕头发,且就藏在枕头中。”
林虎搓了搓手臂:“将头发藏在枕头里?我怎么听着有点别扭呢。不光别扭,还有些让人通体生寒。你想想看,这枕头是睡觉用的,可里头却缝着一缕头发。就算这头发是自己的,感觉也有些怪怪的。”
“只有在一种情况下,才不会让人觉得奇怪。”
“哪种情况?”
“你可知什么是结发夫妻?所谓结发夫妻是指这一男一女在成婚当日,会由德高望重的嬷嬷各在新娘与新郎的头上取下一缕头发,然后用寓意吉祥的红绳将其捆绑到一处。通常,这头发都是要被妥善收藏的,但也有些地方,会在新婚之夜,将这头发放置在男女的喜塌上。你猜猜看,这头发会放在哪里?”
“枕头下面?”
“不错,就是枕头下面。我虽不曾亲眼见过,但猜想着,应该是有白头偕老的意思。”
“那这枕头……”
“若不出我所料,这枕头,应该是周家小姐亲自绣的,至于这枕头里藏着的头发是谁的,我就猜不出来了。”
“还能是谁的,无非就是那周家小姐自个儿的呗。”
“原本,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方才听你说过那墓中的情形之后,我倒觉得有些不大可能了。周家小姐不过才亡,就算还有魂魄留在世间,也闹腾不出那么大的动静来。至少,苏表妹枕头中藏着的头发是有蹊跷的。我且问你,当初伺候张家小姐和苏表妹的那些仆人丫鬟可都还在?”
“没听说苏家将她们典卖的。这苏家,原就是小门小户,好不容易得了张家的东西,料想也不会随随便便将人打发出去。你且安心休息,我去打听打听。”
林虎是个直爽的性子,话说到哪里,这事情就会跟着办到哪里。才刚说完,不等刑如意有所反应,人就已经冲了出去。
“你怎么看?”
林虎刚刚离开,狐狸便出现在了房间里。刑如意不用回头,就知道站在身后的那个肯定是狐狸,于是张嘴便问了那么一句。
“藏在苏表妹枕头里的的确不是周家小姐的头发。”
“不是周家小姐的,又会是谁的?我心里倒是有几个人选,可想来想去,又都觉得有些不大可能。这将头发缝在枕头里,一般人还真想不出来。”
“想不出来就不要想了。”狐狸自刑如意身后将她半圈了起来:“这事情,多半我都查清楚了,剩余的那些,就交给他们去做吧。好歹是捕快,总不能只是叫着好听,看着好看吧。”
“就知道你没有闲着。赶紧,将你知道的给我说说。你也晓得我的性子,若是弄不清楚,便是吃不好,睡不好的。”
“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没敢闲着。”狐狸轻握刑如意的肩膀,让她转脸,朝向自己:“你答应我的,待这桩事情了了,就随我离开永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