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如墨的眼眸颤动,愣怔地看着自己变得锋利的指甲,却是越加地无所适从。
哪怕拥有最强大的力量,他依旧无法保护好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只要是他在意的,他想要的人,都注定会离开吗?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要这样?
强大的力量除了破坏,什么都做不到。
这一刻,一向冷硬、自视甚高的他,第一次感受到了自身的无能。
沙哑如同困兽般的声音挣扎着从喉间溢出,他慌乱地松开这只傻兔子,甚至有想要逃离的冲动。
傻兔子的身体正在经历基因升级,已经脆弱不堪,他绝对不能在这个时间再向对方夺取安抚剂。
他现在的情况已经接近失控,单纯的亲吻无法解决。
可是,他不能吸傻兔子的血。
绝对不可以!
他要吸了,那吸的不是血,而是对方的命。
想要退走的想法浮现,他抵抗着身体的本能要逃离,手臂却被死死地拽住。
林肖途吃力地拉住即将变成兽化人的顾训庭。
上一辈子,他不过是和平年代的咸鱼社畜。
对比这个处处充满危机的未来世界,他曾经生活的世界简直和平幸福到像是童话世界。
他不过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他连小学鸡打架这种事都没有经历过。
来到这个处处散发着危险气息的世界,他害怕的东西很多。
尤其是想要把自己吃掉的兽化人。
人类被兽性基因控制变成兽化人后,已经不能再称之为人。
失去理智的战争机器在见到自己的时候,甚至会放弃一切目标,什么都不管不顾地直冲向自己,并且——要杀死自己。
谁不怕死呢?
他怕,超怕的。
但是像之前每一次见到顾训庭即将变成兽化人的时候,他同样害怕。
可是他发现,他害怕的不是自己会被杀死。
而是怕顾训庭会死。
看到顾训庭的头发快速生长披散在身后,如墨般的长发中点缀着几缕白发挑染,还真是经典的国宝配色。
两人的模样都十分狼狈不堪,林肖途想自己大概会死掉吧,或者会变成兽化人然后死掉。
他自嘲地笑了笑,自己大概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变成兽化人的雌性吧。
仅此一份,绝无例外。
伸手扯掉挂在腰间的那块香牌,那块师父亲手镌刻的香牌。
他把香牌紧紧地攥在手掌心,就当是死前对师父的最后念想。
没办法再见面,还是会非常遗憾的。
他的指甲同样变得十分锋利,五指成爪,往自己的手臂上毫不犹豫地划开一道触目惊心的血口子。
澄澈在眼底淡去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令人心疼的坚定。
林肖途的唇色苍白,疲惫地掀眸看向眼前挣扎着要远离的男人。
他举起渗血的手臂,递到对方的唇边。
鲜血滴落颤抖的唇,林肖途毫不犹豫地将手臂凑到对方唇边。
把人搂进怀里,他的声音已经虚弱到几不可闻。
“顾训庭,没事的。”他还在试图安慰这个陷入痛苦之中的男人。
对方无法抗拒自己的血。
幸好抗拒不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图什么,就是发自灵魂深处地不想眼前的男人死。
哪怕后果是自己会死。
他不过是个普通人,一个胆子不大的普通人。
但他同样是男人,在他的观念里,如果处于和平的年代他会很愿意咸鱼地享受各种照顾。
可是到了关键时刻,他还是很有当担的。
“谢谢你之前那么长时间的关照。”
这个男人对自己确实很好,明面上他知道的,还有背后他不知道的,对方付出的肯定不少。
他有时候非常自我,有时候还很奇怪。就像知道一个人先喜欢自己,他就不会再喜欢对方一样。
他不想管这个世界什么雄性雌性的那套规则,他只认定自己也是一个男人,哪怕胆子很小,但在需要的时候,他也是能扛大事的。
被保护了那么长时间,他也终于可以保护一次这个男人。
这样,就互不相欠了。
他紧紧抱住顾训庭不让对方退走。
身体在被不断摧毁的同时也在重塑,他的力量变得强大不少,只是可惜他撑不下去了。
手臂传来钻心的疼痛,手腕本能地握紧,将师父的那块香牌给捏成粉碎。
他心中遗憾,本来还想带着这块香牌一起离开的。
结果香牌先走了一步。
在他心里暗暗地唤了一声“师父”。
然而,那块香牌的粉末沾满了他密布的伤口,一股温润却强大的力量从破碎的香牌中涌出,钻入他的皮肤,通过手臂运转到身体各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