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理新身份什么的她也不是很了解,不过尚初阳现在的身份是尚家掌权人,他说能办,那应该就是能办吧。
反正这会儿她和尚初阳也算是半个家人,跟他姓也没什么。
便点头同意道:“也行,那就跟你姓尚,不过叫尚雨有点儿怪。”
“哪里奇怪,总不能叫……尚宿雨?”
“更奇怪了。”
她嫌弃得直皱眉,下一秒眼睛一亮,“有了,在中间加个沙字,尚沙雨。”
尚初阳:“……”
这名字谐音听起来就是犯罪现场啊。
可宿雨已经十分兴奋地说:“我以前有个特别喜欢的小名,叫小鲨鱼,那是我唯一的朋友给我取的名字。”
尚初阳立即坐直腰,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唯一的朋友?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过?”
“因为所有人都不让我和我那个朋友一起玩儿。”
但那些都是伤心的事情,没什么好再说的了。
宿雨低下头,见脚边还落着那个被打翻的芒果班戟,便弯腰捡起,放回前面的矮桌上,转移话题道:“你想吃什么?”
他沉默了三秒,才若无其事地说:“巧克力蛋糕。”
“真巧,我也想吃这个,我们一人一半吧,不然我一个人吃不完。”
“好。”
巧克力蛋糕一分为二,两人各端一半无声吃了好一会儿,宿雨才有继续聊天的念头,说:
“要不我跟你说说我爸爸的事情。”
尚初阳暗暗揣摩她的心情,确定她并无异样,才松一口气:“洗耳恭听。”
“其实也不是特别糟糕的经历。”
但也算不上好。
“我爸爸那个人把爱情看得比命还重要,为了把妈妈留在身边,他不管不顾妈妈的身体健康,非要让妈妈怀上我。”
所有人都劝苏凌泉,两个人在一起就可以了,没必要为生孩子而冒那么大的危险。
“可爸爸说他没有安全感,无论如何都要和妈妈生下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
在明知道乔簌簌身体不好的情况下,苏凌泉还是让她怀上宿雨。
“这原本也能理解,新婚夫妻想要孩子。可是我听说,爸爸妈妈在第一次做产检的时候,医生就已经告诉过他们。妈妈难产的概率特别大,而难产生下来的孩子畸形病态的概率更高。医生建议趁月份小,把我打掉,免得以后大人小孩儿都跟着受苦。”
可惜。
苏凌泉还是不愿意。
而乔簌簌已经将自己当做一位母亲,说什么也要把宿雨生下来。
“妈妈生下我的时候,听说是断气了的。而我一出生就眼瞎心盲,在保温箱里住了将近半年,身体才稳定下来。”
别说宿雨,听说当时所有人都不理解苏凌泉这样坚持的意义在哪里。
为了一个天生残疾的孩子,断送了妻子的命。
“可能就是因为这个,从我出生那天起,爸爸就很少来看望我。我和爸爸之间的感情,也算不上多深。”
因为连宿雨都觉得,自己本就不该出生,是苏凌泉做错了决定,不仅害了乔簌簌,也害了苏雨。
天生残疾,一出生就要了母亲的命,往后余生都只能一天天深陷永无止境的黑暗中苟延残喘。
有什么意义?
“勉强生下我,其实毫无意义可言,是吧?”
尚初阳的回答是紧紧握住她的手,“怎么会没有意义,你——”
“爸爸其实多半也觉得我的存在没有意义,所以我一出生就被丢在了大院里养。爸爸也在自尽之前,给我安排好了一切,负责把我养大的后妈,还有负责照顾我后半辈子的未婚夫,以及……一笔足够养我一辈子的遗产。”
所有人都说,苏凌泉对她这个女儿尽到了父亲的责任,并告诉她,她的爸爸是个大英雄。
起初她也是这么认为,也坚信她的爸爸非常爱她。
直到在二十岁那年,宿雨知道全部的真相之后,怎么也接受不了自己出生的真相,死在手术台上。
“今天在苏家知道苏凌泉就是爸爸时,我一点儿也不激动,也完全没想过和他相认。甚至知道他为了让我过来,而放任苏小雨遇害时,我还有些……憎恶他。尚初阳,你会不会觉得我没有良心?”
她的描述断断续续,尚初阳隐约猜出她还有许多细节没有说。
但能让宿雨不管不顾亲情的苏凌泉,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肯定坚决地摇头,说:“不会,你这么做一定有你的原因。”
“其实也不算是什么原因,就是……我有些恨他。如果不是他的坚持,妈妈就不会因为生我难产而死,我也不会天生残疾。”
上辈子的宿雨,生来就是一个悲剧。
她宁愿自己不出生,也好过那二十年的暗无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