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宣正实在够像凶手。
这些话她没有说出来。
当下局势扑朔迷离,说的话越少越好,怕被人抓到把柄。
她闭上眼,摇了摇头,将脑子里的杂念摒弃。
情况还不清楚,不能那么早下判断。
其实这些线索还有别的角度可以解释——
衣服可以说是凶手提前就想好了要嫁祸给齐宣正,自己穿一样的衣服杀了歌女以后,再换到齐宣正身上。
至于伤口,完全有可能是在歌女死后,凶手还想杀齐宣正灭口,只是没想到下手太轻,反而将齐宣正从药的效果中敲醒了。
毕竟齐宣正自己说得也有道理。
齐家人想要杀谁杀不成,齐宣正如今已经是四品秘书少监,他要是真想杀人,何至于弄脏自己的手?
谢知秋闭目凝神,尽力让自己不要有太多先入为主的观念。
既然齐宣正说他没杀人,那就但愿他真的没有吧。
半晌,谢知秋开口道:“等会儿你带几个人去给齐宣正做笔录,让他将刚才那些话再说一遍。然后,关于这桩案件的其他细节,全都整理成案宗给我。明日,我会亲自去查。”
第一百零八章
“姐姐, 听说乐坊那边死人了,是真的吗?”
当日,知满特意跑来将军府串门, 向谢知秋打听消息。
屋室中, 知满见姐姐坐在桌前看案卷,也好奇地凑过脑袋, 上去搭一眼。
以前谢知秋还在闺中的时候, 知满不太懂姐姐为什么总想做官, 而现在,姐姐借萧寻初的身体真弄了个官做,她终于觉出几分好处来——
城中闹得风风雨雨的事, 其他人还半点得不到消息, 她却可以跑到姐姐这里来,向姐姐撒娇问具体的情况。
不过,姐姐看起来有点忙, 知满也不敢太耽误她工作。
只见斜光之中,谢知秋面色凝重,神态严肃。
她抬起手, 摸了摸知满的头,问:“这案子,在梁城中, 都已经传开了吗?”
“嗯!”
知满点点头。
她说:“昨晚打更人边跑边敲锣,奔着喊‘死人了!’喊了大半条街, 好多人都听见了。
“今天一整天, 我们绣坊的绣娘们都在讨论这事, 说什么都有。我听说,好像是一个有官职的嫖.客杀了伎女?”
梁城人口稠密, 其实每日官司都不少,但毕竟是在天子脚下,像杀人这种大案,还是相当罕见。
人言如同晚风,吹得极快,更何况是骇人听闻的凶杀案,不到一天一夜就已经传遍大街小巷。
这案子的实情不便让知满知道太多,谢知秋“嗯”了一声,没说齐宣正的名字,只说了点能让她知道的,比如被关在监狱里的犯人声称自己被下.药了没有意识、但他身上血迹和额头上的伤对不上云云。
不过,只这么一点,已经让知满听得津津有味。
但,接着,知满又有点紧张地拽了拽谢知秋的袖子,道:“那……姐姐,你接下来是不是还要验尸,还要检查现场?”
谢知秋应道:“嗯。明天会去听仵作验尸的结果,接下来就要去现场勘察。”
“可是……可是……这桩案子不是……”
听到谢知秋的话,知满忽然期期艾艾。
谢知秋见她表情有点纠结,问:“有什么问题?”
知满道:“听说死者是名乐伎,出事的地方还是乐坊。
“看戏曲话本里,乐坊里的姑娘都不是很端重。
“姐姐你现在用的是师父的身体,师父这个人虽然……嗯……但他脸还蛮好看的,个子也高……”
谢知秋其实没觉得萧寻初的个性有什么问题,但知满习惯性和萧寻初互相嫌弃,自家妹妹忽然夸起萧寻初的长相来,反而令她有点意外。
知满踌躇半天,竟没有说下去,便换谢知秋不解道:“所以怎么了?”
知满注视着如今的姐姐——
面前的男子身长八尺有余,即使在男人中也属于非常修长的,走在人群中足以鹤立鸡群。
他眉眼俊美,尤其一双恣意典雅的桃花眼,令人印象深刻。
如果换作是真正的萧寻初,恐怕会给人倦怠懒散的印象,但自从这具躯壳里的人成了姐姐,气质就完全变了,变得清冷而肃稳,虽气质不好亲近,可也更加沉稳可靠。
一言以蔽之,要不是知道这皮囊里的人是她亲姐姐,她说不定也会觉得嫁给这个人不错。
知满欲言又止,纠结半晌,才凑到凑到姐姐耳边,小声道:“我听说乐坊女子,因身处烟花之地,行为做派难免比较轻佻。她们、她们会不会试图来勾引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