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天也会这么忙吗?”
沈晨想了想:“嗯,我明天要和林言去野生动物园,跟他们谈下合作,再拿一些资料。动物园在郊区,距离很远,所以可能要晚点回来。”
两人穿过庭院,向小楼走去,彼苏尔道:“今天你父亲,给你母亲的手机号打电话了。”
沈晨脚步停了一瞬,他当然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
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把工作安排得少了些。
只是他没想到,彼苏尔那时候电话占线,通话的对象居然是他的父亲。
“他有说什么吗?”
彼苏尔:“没说什么,就是告诉我,今天是你母亲的生日。”
两人走进客厅,方姨正在做饭,噼啪的油花声从厨房传来,不绝于耳。
沈晨记得小时候母亲下班回到家后,家里也充满着这样的声音。
那时候的他多半在写作业,或者在规划周末去哪里玩。
沈晨站在原地不动,彼苏尔从他身后接近,侧头问道。
“怎么了?”
沈晨:“我还有一点工作要处理,吃饭的时候再来叫我吧。”
他说完走上楼梯,留下彼苏尔一个人在客厅若有所思。
半个小时后,方姨做好饭,彼苏尔放下手里的橘子,跑上楼叫沈晨下来吃饭。
但他没在书房看见沈晨的身影,走到沈晨的卧室后,在卧室里看见了正在浅眠的沈教授。
沈晨睡得并不安稳,他靠在沙发里,睫毛微微颤动。
彼苏尔居高临下注视着沈晨的睡颜,有些不想叫醒他。
沈晨薄唇微张,胸膛微微起伏,挂钟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表示时间正在两人不动的身影中慢慢流走。
沈晨在他长大成人后的今天,在这样一段片羽时光中,做了一个有关童年的梦。
在他的梦境中,母亲仍然在厨房里忙碌着,父亲今天也没有加班,准时下班回家,带了两根木条,打算和他一起做手工。
他的家仍然是那个又破又小的老平房,在胡同的最深处,过道堆满杂物。
房檐上的防水布沙沙作响,十分喧闹。
隔壁院的葡萄藤蔓延到他家门口,正随风轻轻晃动。
沈晨走出房门,从父亲手上接过东西,母亲的第一道菜出锅,食物香气渐渐弥漫至整个梦境中。
沈晨跑到厨房门口,问母亲下一道菜是什么。
但他的母亲只是看着他笑,没有开口回答。
她笑着笑着,冲沈晨挥了挥手。
像是在道别,带着浓浓的眷恋与不舍。
沈晨意识过来,已经去世的人,在梦境中,是不会说话的。
他从“过去”中兜转醒来,看见了彼苏尔的脸。
彼苏尔坐在他身侧的沙发上,正在静静地看着他。
房间里安安静静,由于没有开灯的缘故,一切看不真切,显得十分空荡。
沈晨哑声道:“我睡着了。”
彼苏尔纠正了他的说法:“你没有睡着,你做梦了。”
沈晨:“人只有在睡着之后,才会做梦。”
彼苏尔摇头:“可睡觉是休息,做梦不是,所以这是两码事。”
沈晨无法反驳,他索性换了个话题:“你在这……看着我干嘛?”
彼苏尔:“我没有看你,我只是在思考问题。”
沈晨晚了一秒问道:“思考什么问题?”
彼苏尔看着沈晨的脸,觉得沈晨现在的眉眼中,还有与刚才在梦中一样的失落。
“思考,我怎么才能进到你的梦里,履行契约保护你。”
沈晨揉揉眼角:“做梦而已,不需要保护。”
魔王大人皱皱眉:“是吗?”
沈教授点点头:“不管梦到什么不好的事情,在醒来之后都会消失的,所以不需要保护。”
彼苏尔在艾希提大陆时从来没有做过梦,来到这里后,也只做过一个完全没头没脑的梦。
他对于人类的梦境一无所知,此时听见沈晨这样说,心里放心不少。
安心后,彼苏尔站起来,向门外走去。
“那去吃饭吧,方姨已经做完好一会了。”
不料,沈晨从他身后叫住他:“等一下。”
彼苏尔闻言停下,转头向后看去:“嗯?”
沈晨从沙发上起身,动作十分迟缓,像是这段时间不长的浅眠,反而抽走了他原本所剩无几的精力。
他走到彼苏尔身后,从后面抱住了这具温热的身体。
彼苏尔身体僵了僵,他的眼前,是沈晨的发梢。
沈晨将额头抵在彼苏尔的耳侧,他的声音,仿佛从皮肤上传进彼苏尔耳中。
“你不用在梦里保护我。”
彼苏尔觉得自己的身体很痒,但他一时分不出来,这些轻痒感,到底是来源于沈晨的发梢,还是沈晨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