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臣也不知道。”突如其来的微弱声音吓了夏立淳一跳,他条件反射又补上一脚,“你怎么还没滚?!”
“是是,小臣这就滚,”徐临海踉跄着爬起来,“可是那一百万两银子……”
“快滚!”夏立淳照着徐临海的屁股又是一脚。
“一百万两!!相爷!!”徐临海心心念念的一百万两还没到手,他也顾不上害怕了,扬声道:“这钱拿不出来,陛下那里交待不过去,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啊相爷!!”
“知道了!立刻给本相滚!!”
夏立淳气得胸膛剧烈起伏,让王管家把徐临海的烂帐算无遗策对完,坚持不肯多出一文钱的原则,这才依依不舍、颤手一挥划了四十万两白银,眼看着到嘴的白银哗啦一下又飞出去了,顿时牵扯着心肝脾肺都一阵心绞痛。
“快!王管家!快把本相的安心速效丸拿来!”话音未落,人就栽倒在椅子上,肉痛不已。
第9章
经此一事,一连几天沈韫在朝堂上仿佛销声匿迹了般,不见踪影行迹全无。
虽提前和江瑢予报备过他要亲督赈灾银饷运送,不过这显然没有必要。
有徐临海前车之鉴在前,别说层层剥削,就是一两银子也没一个官员敢贪,除非是不想要头上那顶乌纱帽了。
江瑢予用徐临海上缴的财产给众臣发放俸禄,眼看着众人面如菜色满脸复杂,如此心里才舒坦些。
但这些远远不够。
堆积如山的奏折被江瑢予一把挥倒,高福连忙走过去一本本小心捡起来,“奴婢的亲陛下诶,您这又是怎么了?最近朝堂上不是挺顺利的吗?”
所有官员两年的俸禄发放问题都解决了,除此之外,以户部尚书林之远为首的势力也遭丞相猜忌,彼此离心,而这其中得益最大的人就是江瑢予了。
这还不皆大欢喜吗?这个小祖宗又是怎么了啊!
“顺利什么?”江瑢予冷笑。
“夏立淳的势力如日中天权倾朝野,御史已向朕反馈多次,此次朕这般费尽心力,对他来说也不过仅损失一枚棋子,这个徐临海没了,下一个徐临海马上就如雨后春笋般冒尖,朕高兴什么?!朕有什么好值得高兴的!!”江瑢予越提越气。
有什么能高兴的!
高福:“……”
可是,这三年来不是一向如此吗,高福想了想,到底没敢把这句话说出来。
小心抬眼觑了下江瑢予的脸色,少顷,高福突然醐醍灌顶灵光一现,把所有奏折重新放到案桌上堆叠码好,一脸谄媚道:“世子并未随行去江南,陛下不必担忧。”
“朕问他了吗?”江瑢予冷嗤,朝他飞去一个眼刀,旋即拿起奏折若无其事地批阅。
高福往旁边一站,讪讪道:“是奴婢多嘴了。”
江瑢予:“……”
眼看着江瑢予批完三本奏折,喝完一杯酽茶,高福还在把自己当一尊不言不语只作陪伴功能的雕像,除了呼吸不发一点声音。分明是很安静的氛围,江瑢予却愈发心浮气躁。
一点朱砂重重划印在奏折上,眼看着笔尖狼毫都被压扁下去,高福额角一跳,顾不上继续充当雕像,赶紧大步奔上前来劈手夺下那本惨遭对待的奏折:“陛下陛下!世子就在京城,奴婢刚得到消息,世子最近购置了一栋私宅,具体什么人在住奴婢没敢打听,恐惹世子怀疑!!”
唰——
狼毫笔尖险险刻划于奏折纸面,印出一道长痕,被高福紧紧扯住了两边。
江瑢予动作一顿,抬头觑他。
高福乍然朝后一缩,狠狠打了自己嘴巴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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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打算在我这里待到什么时候?”一支普通的毛笔被放到笔搁上,玉面书生端坐椅上,微微抬起的一张脸干净如洗俊美无比。
沈韫却只淡瞥他一眼,抿唇不语。
“你要是心里有气,该找谁撒找谁去,在我这儿发什么疯?”这书生长得极为温润俊秀,可一说话就原形毕露了。锋锐之气毫不掩饰,压迫之感直冲面门,而就这样一个形容温和之人,眼神间却死死压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阴郁气。
沈韫仰头闷完最后一口酒,单臂一撑从桌上跳下来,随手抛着酒坛玩,“行了,这次春闱有把握吗?”
“放心,势在必得。”温润书生笃定道,眸色渐深。
为此,他甚至已经等了整整三年,绝不可能失败。
三年前。
阴冷潮湿的大理寺牢狱。
“顾绯书,你一个阶下囚在老子面前拽什么呢,你还当自己是顾家那个千恩万宠风光霁月的小少爷啊!!我呸,太子已经死啦哈哈哈!他母家,也就是你的本家顾家被满门抄斩啦!你后台都倒了还敢在老子面前拽文,你他娘的再瞪老子一下试试!”狱卒一把拽住他衣领,居高临下的目光肆意打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