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箐睁着大眼睛看着自己的三哥,做出一副茫然的样子:“什么?”
“魏明怎么死的?”
许箐无奈地说:“总不能这临越城死个郎君衙内你就要问一问我吧?我真的什么都没干!”
“一点都没有?”
许箐把右手举到脸旁,竖着三根手指说:“我发誓,真的跟我没关系!”
定远侯似乎还是不信:“他可是从你的归雁楼出来之后死的。”
许箐倏地起身:“我还觉得晦气呢!那些小娘子被叫到临越府问话,回来之后哪还有客人敢点?我只能把她们送到绿水坞去了,你知不知道我培养她们花了多少钱啊!”
“果然,名扬京西路的绿水坞也是你的。”定远侯面带微笑看着许箐。
“靠!你诈我!三哥!不带你这么玩的!”许箐赌气地又坐回了椅子上。
“送到绿水坞不好吗?起码不用卖身了。”定远侯淡淡地说。
“我可没逼她们卖身,你知道归雁楼有的是卖艺不卖身的清伎,这些都是她们自己选的。”
“晏城有没有?”
许箐默然片刻,最终颔首认下。
“你不是说你什么都没干吗?”定远侯语气有些严肃。
许箐辩驳道:“即墨允跟我说借人,我能不借吗?”
“你不能吗?”
许箐无奈地说:“我现在只是个手里有几间铺子的闲散人而已,即墨允的人拿着手令到晏城,说让琉璃苑配合,那你说我怎么办?我让琉璃苑的人把他们打出去吗?那几个小娘子也都是知道实情之后自愿去的。”
定远侯没有说话,只看着他。
许箐叹了口气,挪得离熏笼近了些,说道:“哥,我真的是没有办法,而且那个时候就算我知道了夏祌要干什么,我也没办法阻止。他是皇帝,从他把我关在东宫开始,他就早就忘记自己最开始要的是什么了。赤霄院现在是个什么样子?朝堂现在是个什么样子?你是知道我当年有过怎样的设想的,可现在呢?有哪一点是我当年的设想?那个皇位是会让人变的,会让人变得迷失本心,变得六亲不认。我知道他让赤霄院去设计这件事的时候就猜到结局了,但是我能有什么办法?我只能顺水推舟,想办法帮着你和嫂嫂,让你们安全回到临越而已。你以为我现在还能有多大的力量?”
许箐说完这段话,书房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半晌,定远侯开口:“院首到底在哪一边?”
“有些事不是那么简单的非左即右而已。”
“你不怕吗?”定远侯略有担忧。
许箐笑了笑:“怕他倒戈?他不会的。当年我们一手打造的赤霄院如今变成这个样子,你以为即墨允心里好受?他为什么不上朝?他那不是仗着夏祌的信任胡作非为,他那是在告诉夏祌,赤霄院和他即墨允并没有完全妥协。你以为夏祌心里不恼?可他还得用即墨允,有些事只有即墨允知道,也只有即墨允能办到。夏祌想要彻底掌控赤霄院还办不到,他们现在之间是互相牵制的。”
定远侯担心地说:“可还是很危险。如今除了我、琛儿、晟王和穆如风以外,便只有他知道你的身份。琛儿不会乱说,晟王更不必说,穆如风品性端正,你对他又有昔年的救命之恩。可那位……他是日日在天家身边。”
许箐端起茶杯说:“这事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他去找浔阳公你知道吗?”
许箐拿杯子的手顿了一下,轻轻点头,表示知道。
定远侯继续说:“皇后要查恭敏贵妃当年的事你也肯定知道了。”
许箐放下茶杯,缓缓说道:“我不问你是从何处知道的这些事,我只想让你想一想,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事,这不该是绝密吗?你的人有多少手段我是知道的,这些事情绝对不是你的人查到的。”
定远侯眉间略带怒意:“季亭,你这是 何意?”
许箐直视着自己三哥,说道:“你以为即墨允的行踪是那么好让人知道的?即墨允那一身轻功,他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你可曾见过任何人的线报提及了他的行踪?你以为即墨允真的躲不过三嫂在宫里的眼线?你能知道,只是因为有人让你知道。”
定远侯语气有些不耐烦:“你到底要说什么?”
许箐把右手食指举起放到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俯身到定远侯耳边说:“她害怕了。”说完便转身出了书房。
长公主同孙石韦密谈之后走出厢房,恰好碰到从书房出来的许箐。
“三嫂。”许箐叫道。
长公主笑道:“只有你肯叫我三嫂,我跟幼婷说了多少次了,她都坚持要叫长主,明明是一家人,非要这般生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