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琛撇了撇嘴,只好靠回到床上。
夏翊清一边穿衣服一边问:“发生什么了?”
大长公主低声在夏翊清耳边耳语了几句,夏翊清神色无变,只是手上的动作更快了,不过一会儿就跟着大长公主走出了房间,只留下许琛一个人茫然地在床上靠着————刚才大长公主说的话他一个字都没听见。
当天中午,许琛正在院子里晒太阳时,大长公主到了侯府。许琛准备起身,大长公主道:“坐着罢,四郎说先去宣政处一趟,一会儿过来,我先来看看你。”
许琛:“宫里出什么事了?”
“天家昨晚又病了,”大长公主道,“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只是表征凶猛,闹得有些吓人。”
许琛微微皱眉:“天家这身体……也真是教人担心。”
大长公主坐在许琛身边,心疼地说:“先关心自己才是,你身体这个样子还有闲心管别人?”
许琛笑道:“我就是闲着没事才会瞎想啊。”
大长公主将许琛身上的氅衣拉了拉,调侃着问道:“你还想什么了?想怎么向我和你父亲坦白?”
许琛红了脸,问道:“母亲是何时发现的?”
大长公主回想片刻,说道:“挺早的了,大概是你第一次从西域回来之后。那时你在家里养伤,他就经常偷偷来看你,我也是无意间发现的。”
许琛有些意外,又有些了然:“所以后来母亲才暗示我同先帝说身体尚未康复,让我陪他一起去别院休养?”
“对啊。”大长公主说,“不然你们在城里偷偷摸摸的,多累啊。”
许琛低着头说:“我还觉得瞒得挺好的,结果所有人都知道了。”
大长公主拍了拍许琛:“都是一家人,没什么好瞒的,而且我们知道了才能更好地给你们打掩护。”
“多谢母亲。”
大长公主:“当初跟先帝要了旁边这个院子给你当府邸,没想到现在还成了麻烦了。你要是觉得不方便的话我去跟太后说,再给你个院子。”
许琛连忙说:“母亲千万别去!我不需要别的府邸,我就想在这里住着,有父亲母亲和弟弟妹妹的地方才是家。”
“好,那就听你的。”大长公主又补充道,“年底事情多,四郎也辛苦,你好好养病别让他太担心。你在外打了九个月的仗,他就提心吊胆了九个月,还有他那个心口痛的毛病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他从小就把事情都藏在心里,我们劝都没有用,他只听你的,也只跟你说心里话,所以你得多劝着他点。”
许琛笑道:“我怎么觉得母亲更疼他呢?”
大长公主:“对啊,我就是更疼他。有的是人疼你,不差我这一份!你既然决定好了,就好好待他,你若是以后敢伤害他,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许琛感叹道:“是啊,他是母亲有血亲的侄儿啊!我————”
“你什么你?”大长公主飞来一个眼刀,“小时候没打过你,长大了竟开始讨打了?”
许琛笑着看向大长公主:“母亲愿意打,儿子就受着。”
“等你好了真得打你一顿才解气!”大长公主轻叹一声,终究还是心疼起来,道,“就不知道爱惜自己,身体亏成这个样子还硬撑着,用得着你玩命吗?你病了就没人能打仗了?你母亲我还没老到提不动刀呢!”
许琛低声说:“这次是我太逞强了。”
大长公主叹道:“难得你能服软,真不容易。”
“母亲别拿我打趣了。”许琛低着头。
大长公主站起身来:“行了,我走了,不打扰你们俩了。”
“?”
许琛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夏翊清从远处走来,他在心中无声地叹了口气————自己的伤大概还需要好久才能好。早上的时候听不到母亲和夏翊清的耳语,现在夏翊清就在院中自己也察觉不到。
夏翊清给大长公主见过礼后就走到了许琛身边坐下,他笑着说:“天没塌,我就是顺路去看看。还有,你伤成这样就不要想着能察觉到周围的动静了。就算你身体没问题的时候也很难察觉到我,别忘了我是谁教出来的。”
许琛低声问:“如果……如果我好不了了呢?”
“真的找打。”夏翊清抬手就拍了一下许琛的头,“有我在,你死不了。”
许琛还要说什么,却被夏翊清打断:“你就算是瘫了残了,我也不会离开你,我又不是养不起你。更何况你现在全须全尾的回来了,不过是一点小伤而已,莫要再丧气了。”
许琛摇了摇头:“我是怕……”
“怕什么?怕你受伤后就短寿了?”夏翊清边说边将自己的手炉塞到许琛的氅衣之里,“怕短寿你就更要好好将养。我说过了,你在一日,我便活一日。你若是不在了,我就一碗毒药跟你走,我不怕死,这世间除了你没什么值得我留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