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不知许琛心中所想,以为他是担心夏翊清,便说:“我带你去看看翊儿,路上问你也是一样的。”
许琛立刻起身跟着皇后往外走。
晚膳是在皇后起居的朵殿里用的,夏翊清则被暂时安排在正殿另一侧的朵殿之中,从连廊走过去,尚需一些时间,路上皇后询问许琛这些时日夏翊清在资善堂的情况,许琛思索了一下,便将夏翊清如何神思倦怠,如何时常冷汗的情况详细说了。只隐去自己跟夏翊清对话的内容,在还不确定夏翊清的想法之前,他不会多嘴。
右侧朵殿原本也是按照寝殿布置的,所以此时并不显得慌乱,夏翊清在次间床榻上歇息,屋内宫人不少,但来往行动颇有章法,忙而不乱。皇后示意太医们到正殿回话,朵殿之内便只留下许琛以及一众宫人伺候用药。
“浔阳公,你感觉怎么样?”因着有外人在场,许琛还是守着规矩说话。
夏翊清见内侍都在忙碌,偷偷朝许琛做了个鬼脸,说:“我没事了,听安成说刚才是你接住了我,我该向你道声谢,若不是你,此刻我大概会多添了外伤。”
“浔阳公客气,你没事就好。”看到夏翊清的鬼脸,许琛彻底放下心来,心头突然涌上一种感觉,今天这顿晚膳怕是从头到尾都是一场戏。
夏翊清道:“我明日大概不能去资善堂了,太医说我需静养几日,还请你跟先生告个假。”
“那是自然,浔阳公一定要保重身体。”许琛回了夏翊清一个微笑,环顾四周之后,他附在夏翊清耳边低声道,“刚才我过来时听到了外间太医和代内人的对话,我想你心中也有数,这件事不该我知道,我得先回去了。”
“你且放心去,我没事。”夏翊清轻轻捏了一下许琛的手。
许琛行礼告退,带着凝冰从朵殿旁边的侧门离开,沿着连廊往自己暂居的房间走去。
“知白哥哥!”永嘉公主见许琛回来,从自己的屋内出来。
许琛停住脚步,行礼后说道:“公主不该叫我哥哥的。”
“这里又没有别人,再说嬢嬢都没意见!”
许琛心里苦笑,但也不好驳了公主的面子,便略微后退半步,说:“公主言重了,我刚才去探望过浔阳公了,他并无大碍,请公主放心。”
“那就好,我还挺担心他的。既然他没事,那……”
“先生留的功课尚未完成,请公主见谅。”许琛打断了永嘉公主后面的话。
“……”永嘉公主自然明白许琛的托辞,她亦知许琛住在慈元殿已是于理不合,此时敲过更漏,已然入夜,他们二人这般说话,若被前面主殿来往的众多侍从看到,传出些什么话去,更是不好,于是便道,“知道四哥没事就好了,我先回去了。”
“公主慢走。”许琛在公主身后行礼。
“中毒?!竟有人下毒谋害皇嗣?可还有礼法?!”皇后一甩凤袍,下方立侍的众人都将身子躬得更低了。
翰林医官院的院使杜广白说道:“皇后殿下息怒,刚才臣所施银针针尖发黑,加之浔阳公的体象表征,确实是中毒的症状,但尚不知是因为饮食相克导致体内残留毒素还是有歹人故意为之。臣斗胆,请皇后殿下许臣查看浔阳公今日所进食饮。”
皇后道:“吾已让内厨所有人在外等候,一应食物用具全部在厨房内,随时可供查验。另外,今日在慈元殿进食的还有两位公主和许家郎君,烦请杜院使派医官前去查看一下。”
“臣遵旨。”
皇后又道:“安成,你是近身伺候的,浔阳公今日所进过的吃食,你都详细同杜院使说清楚,不得隐瞒遗落。还有,你同杜院使亲自去趟临月轩,将浔阳公近日所用的药壶药渣尽数取来,同时请柴昭媛过来一趟。”
安成立刻领命,引着杜广白往外去。
泽兰此时已经施针祛毒完毕回到皇后身边。
皇后略静了静心神,吩咐道:“宫门即将落锁,你去告诉邓继规,令皇城司严守宫门,有形迹可疑欲外逃者即刻羁押。然后亲自去趟勤政殿,让陈福寻个合适的时候,将翊儿中毒的事情知会天家。”
泽兰领命而出。
不一会儿柴昭媛便赶来了慈元殿。
柴昭媛来的路上已经从安成口中知道了今日的事情,心里紧张不安,一时担心夏翊清的身体,一时觉得此事蹊跷。以药下毒这事,看上去很像意有所指。
“皇后娘娘万福。”柴昭媛行礼。
“快坐罢,深夜让你前来着实是我的不对,但事关翊儿,理应让你知晓。更何况事发在我慈元殿,此事我必要给你一个说法才是。”皇后这一番话说得妥帖得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