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翊清站起身来,说:“秦转使赶路辛苦了,从奉新县到这里竟然用了多半天。既然来得如此不易,不如就多待几日,等我们把事情解决好再回去可好?”
秦淮漳恭敬地说:“全听大王吩咐。”
“归平,”夏翊清冲门外喊道,“去让人给秦转使准备个房间,好生伺候着。”
半个时辰后,官驿一处僻静房间中,夏翊清和许琛二人坐在椅子上,对面一名受了伤的黑衣刺客被绑在条凳上动弹不得。
夏翊清率先开口:“我们来聊聊罢。”
那人恨恨地啐了一口,道:“我既然落入你们之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过我什么都不会说!”
夏翊清笑笑,说:“我听说,每一个没有领略过赤霄院本事的人,都曾这么说过,但大多数人不到半个时辰就全招了。”
那人继续骂道:“赤霄院就是条走狗!”
许琛:“你以为你不是走狗吗?”
“许琛!没杀成你是我无能!但你不要以为你有多厉害,想杀你的人多着呢!我没杀成,自然能有人杀成!”
许琛并没有生气,只淡淡地说:“陈扬,有没有人告诉过你气急败坏这四个字是何意思?”
刚才在疏雨楼,许箐给了他陈扬的画像,所以他一进来便确认了此人就是陈力的兄长陈扬。
“你觉得你自己很有道理吗?”许琛慢慢说道,“你若只是想杀我,大可以直接来杀,可你掳走那些孩子又是为了什么?”
陈扬不言。
许琛说:“你若真恨极了我,到京城去找我便是,纵使公府守卫森严,可我总有离家之时,外出途中,市井闲逛,你总有机会来杀我,可你没有。你这几年辗转各地所做的那些事,难道是为了杀我做准备吗?你连京城都不敢去,又凭什么说要杀我?想杀我的人多了,你根本算不作数。”
陈扬吼道:“如今败在你手上是我倒霉,不过你也不要得意太久!”
“不是你倒霉,是你蠢。”许琛说,“明明是别人手中的棋子,还妄想成为执棋之人。你抓那些孩子能威胁到谁?谁也不敢在天家特使眼皮子底下将陈力放出来。从你接了第一笔钱去掳走孩子开始,你就已经注定是个弃子了。”
“我心甘情愿!只要能杀了你!”
“我再问你一遍,你是真的想杀我吗?”许琛顿了顿,而后不等陈扬回答,便说道“你,只是想要钱而已。”
“你胡说!”
许琛继续说:“你若不是想要钱,怎会绑了章侍郎?不过安淳槐也确实太小气了些,吓唬一个朝廷命官才给你们一缗,换做是我,我也会生气的,毕竟你卖一个孩子最少也能拿五缗,我说得可对?”
陈扬喊道:“我没有!”
“什么?五缗你都没拿到吗?你怕不是被骗了?”许琛故作惊讶道,“五缗可是行价,若长得好看些的,能卖到数十缗甚至上百缗。”
夏翊清不知许琛究竟还有何手段,便安静地听着。
“一个孩子五缗,我且不算你之前的和后面这两日拐走的孩子,就说你在江宁府办的那些,一共十八个孩子,那就是九十缗钱。就为了九十缗钱,你毁了十八个家庭!最少有三十六名心痛自责痛不欲生的至亲!你怎么忍心?!”许琛说到最后已是带了些怒气。
“那谁又管过我?!”陈扬吼道。
许琛厉声道:“陈扬!你是身世可怜,但那不是你去害那些孩子的理由!那些孩子何其无辜?他们从未做过任何错事!他们是父母心中挚爱,他们背负着全家人的期望,得父母长辈爱护!他们何曾有错?你家中遭逢变故,就要让所有人都与你一起痛苦吗?天下哪有这般道理!”
“怎么没有?”陈扬双目通红地瞪着许琛,“你被刺受伤,就要让我们全族流放为奴,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既然你这么快就说到这里了,那我们便好好聊聊这件事。”许琛调整了一下坐姿,“你觉得是我害了你吗?”
“是你们两个人!”陈扬怒吼着要冲向许琛和夏翊清,可身体被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只吼得青筋暴起,“若不是你们两个!我陈氏一族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夏翊清见刚才许琛说了许多话,怕他撑不住,于是开口说道:“陈扬,当年是陈丘意图刺杀我们在先。”
“胡说!忠勇伯府从来没有多豢养任何一名超过规制的府兵!那是你们的陷害!”陈扬喊道,“那些多出来的府兵根本不是忠勇伯府的人!是你!许琛!是你陷害!”
许琛有些无奈:“五年前我才十三岁,连个爵位都没有,我拿什么陷害陈丘?我又为什么要陷害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