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琛顿了顿,道:“不如你将他叫进来说话,既然已传信回家,也不必瞒他,他若不知我如今情况,回京后同天家回话反倒不好。”
夏翊清轻轻点头,给许琛掖好被子,才让归平将袁徵请进来。
袁徵走进屋内,见二人都在侧间,而许琛更是靠在榻上,未拢发髻,脸上病气颇重,连忙上前问道:“平宁伯竟伤重至此吗?上午我都未曾发现。”
夏翊清:“那是他逞强,受了伤还不好好休息,这下彻底倒下了。”
“莫要吓唬行正了。”许琛轻嗔一声,转顾袁徵道,“我没事,就是还有些精神不济,行正别怪我失礼。”
袁徵连忙说:“平宁伯哪里的话,你是为了我们才受的伤,可得好好休养才是。”
许琛:“别客气了,坐下说,可是有何新的发现?”?
袁徵坐到二人旁边的椅子上,回话道:“我中午去本地最热闹的酒肆坐了坐,听到些事情。江宁府通判马骞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关键人物。”
夏翊清和许琛交换过眼神,问道:“这话如何说?”
“我在酒肆之中打探到曾有人听见安淳槐叫他舅兄。”袁徵说,“我又详细问了问,原来安淳槐前年新娶了一房姓马的妾室。”
“娶?”许琛道,“行正可是说错了?”
袁徵摇头:“并非我乱说,而是安淳槐这房妾室走过大定下过聘,自主院大门进入安宅,且安淳槐还为此做了宴,听说是连合卺酒都喝过的。”
许琛眉头紧锁,道:“他这般失礼,就没有人参他?莫说是朝廷官员,就是普通人家以妾为妻,都会被乡邻告到官府的,这已经触犯律法了。”
袁徵道:“若细究下来,安淳槐这还真算不得以妾为妻。他的所谓聘礼是以买妾之资送到马家的,而且六礼只过了三礼,至于那合卺酒,只是传言,未有人证,那最有争议的便是他让妾室自正门入宅。可他在纳妾之后不久就将宅子翻新过,在原先的正门外加了一道门,而按照位置来说,那马氏入宅,走的确实是侧门了。且他家正室妻尚在,更是算不得以妾为妻。这安淳槐定是得了高人指点,才会这般做事。”
许琛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夏翊清则问袁徵道:“安淳槐那房妾室叫什么你可知道?”
袁徵回忆片刻,答:“听说是叫‘婵儿’,只是不知是名还是小字。”
夏翊清翻动手中的册子,片刻之后,说道:“马婵是马骞堂叔家庶出的女儿,算是他的堂妹。”
袁徵:“他们俩有这一层关系,公事上又有往来,若说不知情是断然不可能的。常溧县与江宁府之间的关系我们厘清了,现在就差马通判和秦转使的关系了。”
“可是查到关系依旧不能证明什么。”许琛说,“我们还得有证据才行。”
袁徵:“既然我们知道了这层关系,便是有了方向,只要盯住这些人,就总会有收获的。”
就在此时,蔡永来报,说又接到了失踪的报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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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古时候是“娶妻纳妾”。妾是给了钱,从小门抬进院子就算完了,什么都没有。娶妻要有三媒六聘,两家自议亲到定亲再到正式结婚,要过许多步骤,也就是常说的“明媒正娶”。
《唐律疏议》里面有记载,以妾及客女为妻,徒一年半。是真的犯法……
第72章 七十二 失控
听到这个消息,三人都吃惊不已,袁徵立刻起身道:“我去找蔡知府问问情况!”
“太猖狂了!”夏翊清恨恨地说。
许琛:“现在生气也是无用,我们只能快些找到证据,抓住行事之人,才能解决这件事。”
夏翊清此刻心中十分憋闷,一边是明明查到有关系却苦于没有证据无法行动,一边是行凶人目中无人继续炮制失踪案,又加上许琛为了他遭受的痛苦折磨,这每一件都让夏翊清又生气又无力。许琛拍了拍夏翊清的手臂,示意他放松。
夏翊清却像是想起什么,将归平叫进来问话:“你刚才出去时,甩开尾巴顺利吗?”
归平回话道:“我是带着面具出去的,没有尾巴。”
“怎么了?”许琛问。
“我刚才出去时觉得院子周围的眼睛少了许多。”夏翊清解释道,“比我们第一日进来时少多了。”
“昨儿上午我代替郎君在街上闲逛时,也觉得跟着我们的人不多,远没有第一日下午我们刚到时多。”归平又补充道,“还有,骁骑卫的饮食没有问题,至今无人出现乏力和身体不适。”
夏翊清似乎在思索什么,许琛见状让归平先下去了。
“我们可能想错了。”夏翊清分析道,“按照秦淮漳的年纪和履历,年底吏部评核若是‘称职’便升迁在即,此次事情虽发生在江宁府,但他毕竟不是直接主管,若他全力配合我们调查,再稍加运作,在考核时大概会功过相抵。就算受到牵连转调其他地方,也多半会去富庶之地再任三年转运使,之后定会入京,所谓仕途通达也不过如此。他不会傻到为了这点小事一而再再而三行刺我们,而且如果我们真的在此处出了事,他的仕途也就到头了,谁都救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