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许琛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听到夏翊清这般称呼自己,他看着夏翊清的神色,知道夏翊清是真的动了气,于是挣扎着撑起身:“我没觉得你小孩子心性,更不会认为你是在唬我。是我错了,我这就吃饭,好不好?”说着还要站起来去拿桌上的碗。
“坐回去!”夏翊清看到许琛苍白的脸色瞬间没了脾气,他叹了口气,帮许琛靠回到床上,又给他盖好了被子,才重新拿起碗坐到许琛身边,舀了一勺粥送到许琛嘴边:“我是认真的。”
许琛就着勺子喝了一口粥,然后伸手接过夏翊清手中的碗,说:“我也没骗你……四郎。”
卡在喉咙里的这个称呼终于还是喊了出来,许琛突然松了口气,心底那些荒诞不经的想法也烟消云散,他觉得堵在心中的那一点瘀滞彻底散开了,现在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而疲惫感也终于侵占了他的意志力。他草草地喝了两口粥,便实在不想吃了,可又怕夏翊清生气,只好小心翼翼地看着夏翊清。
夏翊清接过他手中的碗说:“吃不下就别勉强了,今天你太累了,早些休息。”
许琛掀开被子:“那我这就回去了。”
“我这床是睡不下你吗?”夏翊清盯着许琛,“你是不是非要气死我才行?”
许琛小声嘀咕道:“也不知道谁气谁!”
夏翊清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一个小孩子,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后反而变得任性起来。他从来不曾有过这样的蛮横,更不曾对许琛这样说过话。他知道自己太过失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许琛宠溺地拍了拍夏翊清的手,轻声道:“不许再说让我回去的话了。”
夏翊清点头:“嗯,不说了。”
“我累了。”其实从吐出淤血醒来之后,许琛说话的声音一直都很轻,如今彻底松了精神,更是几乎说不出声音来。
夏翊清心疼不已,扶着许琛躺好,少顷,许琛就
便沉沉睡去。
夏翊清给他掖了被角,转身走出房间:“归平,你去前面议事厅让行正放那些官员回去,今晚无事,你们也都早点休息。”
归平道:“那郎君他?”
夏翊清说:“他在我这儿睡下了,他如今的情况也不适宜挪动,就先在我这里凑合一夜。”
归平:“大王,这不合规矩。”
“无妨。”夏翊清摆摆手,“你今晚也不用守夜,我这里有暗卫很安全,你和平留都早点休息,明早起来还得忙。”
归平行礼离开。
夏翊清看着归平离开院子之后,抬头看了看夜色,而后走到廊下叫到:“冷思冷念。”
二人立刻出现在廊下。
“今天那些刺客……你们怎么看?”夏翊清问。
二人对视一眼,冷念开口说道:“回大王,我们二人心中都有疑惑。”
“但说无妨。”夏翊清说。
冷念:“对骁骑卫的那些刺客看起来只是缠斗。可对着大王的……都是下了死手。”
“我也这么觉得。”夏翊清早就有此猜测,如今被证实了反倒心中有了底,“这里的事情该让院首知道一下了。”
二人应声。
“口笛能召唤多少人?”夏翊清问。
冷思:“跟着来的有十五人。”
夏翊清点头:“这十五人是我们最后的底牌,暂且先不动,你们两个在我身边天家是知道的,但那十五个人就不一定了,如非万不得已不能暴露。冷念,你传信时让院首给定远公带句话,说平宁伯为救我受伤,此事需要让长主知道。”
“是。”冷念回话。
“你们传信回去需要多长时间?”夏翊清问。
冷思说:“两个时辰。”
夏翊清心中盘算片刻,说:“好,那个下药的人抓到了吗?”
“抓到了还没审,下午跟着大王出去,就顺路交给刘让了。”
夏翊清思索片刻,确认无事交待,便让他们二人离开。
夏翊清转身回到房中,轻轻用手帕给许琛擦身,在擦到胸口时他的动作更加轻缓,可似乎还是弄疼了许琛。听到许琛的闷哼,夏翊清立刻停了手,直待确认他并未醒来之后才继续。
夏翊清自己也草草擦了一番躺到了床上,他原本是极难入睡的人,可此时听着耳边许琛的呼吸声,却觉得安稳至极。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一日精神太过紧张,夏翊清也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一夜安眠。
许琛常年早起,纵使昨日受了伤,今日也是四更三点便醒了来。他睁开眼睛刚想起身,却发现夏翊清抱着他一只手臂睡得正香。
其实夏翊清已经和许琛差不多高了,只是没有他那般健壮。可许琛觉得现在这个抱着自己手臂睡觉的夏翊清竟像个孩子一般柔软,让人从心底生出一分心疼。许琛轻轻抬起头,在夏翊清的额头落下一个吻,然后慢慢从夏翊清的怀抱中抽出手臂,蹑手蹑脚地下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