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从未见过你这样。”许琛轻轻地说。
“我也就跟你说说心里话。”夏翊清长叹一声,“知白,你可知为何他明明发现了疑点却依旧处置了大哥吗?”
许琛思索片刻,说:“是因为没有证据证明是栽赃?”
“是,也不是。”夏翊清条缕清晰地分析道,“当时确实没有证据证明是栽赃。但那晚他原本信心十足叫我们去东宫,却被大哥痛诉对他的怨怼,而且在场之人都看出了疑点,令他失了颜面,这是其一。其二,也是主要原因,因为仲渊不需要一个被设计陷害还茫然无知的太子。”
许琛倒吸了一口冷气,明明未到数九寒冬,却觉得周身被冻住一般难以动弹。
夏翊清喝了口茶,淡淡地说:“这就是天家啊。”
“你也不要太感伤了。”许琛劝道。
“知白,你说这世间,真的是拥有了权力地位,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吗?”夏翊清看着许琛。
“你怎的突然问起这个?”许琛觉得有些意外,“我小叔也经常感叹,说权力地位不应该等于为所欲为,但现实却往往相反。”
夏翊清脑海里突然闪过那一夜与即墨允的对话。
「难道有权力地位就可以得到想要的吗?」
「四郎让我想起一位故人。他也曾经问过我一样的问题。」
「后来呢?他得到答案了吗?」
「后来他死了。」
许琛的这句话点通了夏翊清,即墨允口中的那位已经去世的故人,很有可能就是小叔。小叔当年大概是经历了什么,才不得不从宫中假死逃生,对外他已经死了,只有亲近之人才知道此事。这样想来,自己的父亲定然也以为他死了,所以他这些年低调得仿佛不存在,而晟王也很少入宫。若当时东宫之中住着的是小叔,父亲又派人给他请脉,断不该没有发现他中毒,再加上晟王和即墨允对父亲的态度,唯一的可能只能是……
夏翊清觉得有些后怕,他们藏着的可是欺君大罪啊!难怪许琛要瞒着他了,这种事情定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而即墨允因为担心小叔的身体,意外让自己得知此事,想来他们也已经想好了一套对应的方法。他突然庆幸他没有追问到底,这种事情的确不该让他一个皇子知道的。
许琛看夏翊清有些发愣,便问道:“和光?你在想什么?”
夏翊清连忙道:“没什么,只是听到你提起小叔,我便想起他的身体,他如今可还好?”
许琛:“小叔恢复得很快,说来还真是多谢你。”
夏翊清:“你那晚已经谢过了。”
许琛想到那晚的拥抱,一时有些尴尬:“快别说了。”
夏翊清知道许琛的意思,却笑着说道:“你又在想什么?你那晚不是同我说过谢谢了吗?”
“是,说过了。”许琛不欲教夏翊清继续那尴尬话题,便问道,“你最近还要去晟王府吗?”
夏翊清点头:“伯父让我明天再去给小叔看看。”
许琛:“希望这次没有人跟着了。”
“已经没有了,说来这事还是要多谢姑母。我听说姑母在闲聊之间问嬢嬢为何这般担心我,就连出了宫都还要派人跟随保护。”夏翊清轻轻一笑,“那之后我身边便没有人跟踪了。”
“义母她……总是有办法的。我身边也没有人跟着了。”许琛又问道,“和光,你怕吗?”
“怕什么?宏王?”夏翊清笑着说,“我倒真想同他玩一玩。”
“你莫要冒险。”许琛连忙阻止。
“他若不来招惹我,我自然不会怎样,可他若招惹了我,我便也该让他知道,我不是好拿捏的。”
许琛知道夏翊清其实是很倔强执拗的,而且还很护短。安成是他身边人,宏王动了安成,便相当于动了他。若此次之后彻底放下,那便还可当做无事发生,可若再有行动,按照夏翊清的心思,他恐怕真的会请即墨允做些什么。
这些年所有人都以为夏翊清是好拿捏的,但实际上只有很少人知道真正的他是怎么个模样。许琛不欲再说这些,又见时间差不多了,便拉绳叫来卢瑄,让他准备一些茶点。
不一会儿卢瑄就备好了一桌精致的素食,他亲自将饭菜送来,说道:“还望平宁伯见谅,小人这里是以茶为主,后厨十分简单,只稍稍做一些素食。”
夏翊清:“这样就很好了,多谢掌柜。”
卢瑄:“小人冒昧,请教郎君尊姓台甫?以便同下人交代下去,防止以后误认。”
夏翊清:“某姓元,抱元守一,草字和光。”
“多谢元郎君,小人不打扰二位了。”卢瑄离开之前看了一眼许琛。
等卢瑄离开房间,许琛说:“你这是要微服私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