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琛点头道:“确实新奇,尤其这玻璃,我从未见过。”
“你回去再试试侯府的玻璃,便能知道这两处玻璃的异同。”许箐伸手接过卢瑄奉上的书卷,“现在我们说些正事罢。”
直到接近晚饭时,二人才离开三品居,往野菽苑去了。
野菽苑以菜肴新鲜著称,所有食材全部是新鲜采摘,各类禽肉是清晨现杀,鱼类则更是养在后院,有点单才捞出宰杀,是以非常鲜嫩。
见二人进入店内,堂倌立刻上前招呼,寒暄过后,面露难色道:“今儿不巧,成员外常用的雅间有人了……”
成羽:“哟,这是哪位大人物啊?”
堂倌压低了声音说:“拿着东宫的牌子来的,自称是太子舍人,姓吴,点名要了最好的包厢,成员外见谅。”
“东宫啊……那可得罪不起,你随便给我们找个雅间就行。”成羽意味深长地看了许琛一眼。
堂倌连忙道:“多谢成员外!二位这边请!”
两人跟着堂倌上了楼,走进一个雅间。
等菜上齐,许琛低声问:“刚才三品居……”
许箐却打断道:“趁热吃,吃完再说。我跟你说过的,吃饭的时候要专心,否则容易噎着。”
一顿饭毕,许箐起身开门,对门口的堂倌说了几句话,那堂倌便跑着离开了。
片刻,门外一个人声由远及近:“我说过多少遍了?成员外若是来要第一时间通知我!去去去,都去别的地方伺候,一个个的那么没眼力见!我不叫别过来!”
许箐靠在窗边,一直盯着外面,待那人敲了门,只简单地说了一个字:“进。”
许琛听刚才的声音,以为来人会是个谄媚的模样,却见进来的人文质彬彬,一眼望去任谁都会以为他是个读书人。
那人关上门之后躬身行礼,向许琛自我介绍了一番,说话的声音语态竟与刚才在门外同下人们说话时完全不同。
此人名叫应贞,字常正,是这野菽苑的掌柜。
许箐开门见山地问道:“最近有什么异常情况吗?”
应贞从袖中拿出一个册子递到许箐面前:“东家请看,这是近日来这里在雅间用餐的官员名册。”
许箐接过之后翻过几页,问道:“魏拓?”
应贞点头:“是,不过他是单独来的。”
许箐轻笑一声:“他魏拓家里的厨子都是自宫中退下来的,想吃什么新鲜玩意没有?闲来无事到这里单独来吃饭?你信吗?”
应贞沉默着没有回答。
许箐也没再说话,而是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看向应贞,那眼神很轻,似乎只是随意一瞟,但许箐的表情却是冰冷的。长久的沉默让坐在一旁的许琛都有些坐立不安,更遑论被这般注视的应贞。
半晌,许箐轻巧地将眼神挪开,说道:“常正,虾油豆腐怎么做?”
应贞答:“猪油下锅,热锅热油,以葱椒配,用陈年虾油煎炒豆腐,至双面金黄方可起锅。”
“边鱼怎么做?”许箐又问。
“加酒和秋油蒸,起锅放香蕈、笋尖。”
“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吗?”
“边鱼要用活的,蒸到玉色即可,且不可让锅盖上的水汽滴到鱼上。”
许箐抬手指了一下桌上的盘子,道:“这条边鱼,既不是今天的,也不是活的。还有,虾油豆腐用的也不是陈年虾油。”
应贞直接跪地说道:“东家恕罪!是我监管不利,我一定详查后厨及采买。”
“你先在外面等一下,一会儿陪我演出戏。”
应贞立刻走出去,将门关严。
许琛轻轻拽了一下许箐的袖口:“小叔是生气了吗?”
许箐笑着摇头:“我都这么大岁数了,犯不着为一点小事生气。”
“那是……”
“琛儿,你要记住,这世间有一种东西,最容易得到,也最容易失去,那就是信任。”
许琛问:“应掌柜他失信了吗?”
许箐没有回答,只端起杯子喝了口酒,随后说道:“你去窗边看一看,一个穿着驼色粗布衣服的,一个穿着墨绿色长衫拿扇子的,还在不在。”
许琛走到窗前,果然看到楼下有这样两个人,便说道:“还在,这是什么人?”
许箐说:“跟着你来的。”
“我?”许琛仔细看了看那二人,摇头道,“这一路上我不曾见过这两人,小叔是不是看错了?”
“他们并非一路尾随而来,而是在中途交换跟踪。”
“我都没察觉,小叔是怎么知道的?”许琛知道小叔并不会武功,所以才有此一问。
“我认识他们。”
许琛:“……”
“我手中有一本名册,详细记录了在京城之中做跟踪探查之事的人,包括他们各自的主子是谁,我也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