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悠目送小山凉子离开,嘴角止不住地往上翘。
短短光阴好似一眨眼,不知不觉间妹妹也已经到了这个年纪。她在阳光下冲他挥手的样子真可爱,阳光又明媚。小山悠恍惚间仿佛能透过眼前美丽的画面,看到三年后妹妹大学毕业,走进社会成为社会精英的样子。
真期待那一天到来,一定会很棒。
小山悠蹬动脚踏车,哼着轻快的歌,掉头骑向和这里隔了半个米花町的披萨店。他心想,下班的时候顺道给凉子买一盒她喜欢的草莓好了。
·
夜色降临,披萨店外大雨瓢泼。小山悠喜欢雨天,会给他带来宁静的感觉。
披萨要到晚上十点才闭店,之后还要打扫卫生。小山悠工作认真踏实,为人和善,经常帮有事的同事抵班。所以他在和同事说明要去接妹妹的事后,包括店长在内的其他人全都爽快地答应了。他们让他接了妹妹就直接回家,不用再回披萨店帮忙。
大雨淅淅沥沥,略微转小。
小山悠盯着桌柜里新鲜的、红艳艳的草莓,满心欢喜。他已经开始期待凉子看到草莓时的表情了。
手机铃声骤然响起。
用了四五年的旧手机上显示的却不是妹妹的名字,而是一串陌生的电话。
“请问是小山悠先生吗,您的妹妹小山凉子在米花大厦坠楼身亡。您方便过来一趟吗?”
电话里的声音逐渐遥远,耳边似有巨雷隆隆作响。电话那头的声音全部模糊,小山悠嘴唇颤抖泛白,好半天才艰难地从嗓子里挤出一句话:“你刚刚说……谁死了?”
红蓝交错的警灯像怪兽大张的嘴,大雨打在伞面发出啪塔啪塔的声音,血色顺着地面晕开。周围警员看向小山悠的视线写满同情和怜悯,他们说:“请节哀。”
小山悠被警察领着走到一辆救护车前,藏蓝色防水遮尸布下的缝隙里露出半截女子纤细的小臂。
“小山悠先生,”警员用伞遮住雨水,轻轻掀开半截遮尸布,“很抱歉,我们赶到时,令妹已经没有生命迹象了。”
小山凉子苍白的、被雨水打湿的脸和早上她离开的明媚的、充满笑意的脸重合。
——“等我毕业,就带你和老妈吃香喝辣。”
——“臭老哥,我明天想吃蛋炒饭。”
装满草莓的袋子从手中脱落,心底最后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和希望被狠狠碾碎。红色的草莓滚落一滴,散落在雨中,像永远冲刷不掉的血。
“抱歉,令妹是意外身亡。”
“请节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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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待放的花苞被整枝剪断,跌落进暴雨里。
小山凉子下葬那天,大雨浸湿整个东京。伞面啪嗒啪嗒作响,像恶魔用手指轻轻叩响玻璃窗。
小山悠站在雨里,耳边是曾喜欢、但如今听来刺耳无比的雨声。
好烦。
这场大雨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停。
他该哭的。眼睛又酸又涩,如同地下河枯竭后的干井,挤不出一滴泪。
凉子走了,但生活还得继续。小山悠努力工作,存下一笔又一笔本该是小山凉子学费的钱。
一切与从前没什么两样,只是少了几分热闹。
“小山,你小子是不是又没好好吃饭。真是的,我给你炒个蛋炒饭吧。”
挺着大肚腩的店长端来一盘冒着热气的、颗粒饱满的蛋炒饭,炒蛋特有的淡香顺着鼻腔往里钻,堵满心脏。
小山悠盯着面前色香味俱佳的蛋炒饭出神。他舀起一勺送进嘴里,臼齿碾碎鸡蛋和米粒,香味四溢,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掉。一滴接一滴,尽数落进饭里,再被小山悠咽进嘴里。
精神和记忆刺激干扰了舌尖对味道的反馈。
美味的鸡蛋饭,真难吃。
但也许老天爷怜惜,藤尾瞬在披萨发酒疯那天,刚好轮到小山悠值班。
喝得酩酊大醉的混混举着啤酒瓶,满脸通红:“老板!再来一份你们店里最贵的至尊披萨!”
老板面露难色“你上个月在店里欠下的账至今都没结清……”
藤尾瞬用力把酒瓶重重砸在桌面上:“少瞧不起老子!我告诉你,这几天我就有一笔巨款进账,欠你的那点小钱算个屁!”
小山悠把刚做好的披萨从后厨端出来时,藤尾瞬正踩着椅子,摇晃着手里已经没有泡沫的啤酒,向狐朋狗友炫耀巨款来源。
小山悠原本不感兴趣,却意外从藤尾瞬嘴里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