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意味着,你的心在告诉你,你不想留下。”
温暖的声音从舌尖吐出,却似一滴水落入池塘,激起涟漪。
他说:“所以离开吧,去你想去的地方。”
“我的梨香不该被困在现实的抉择里,她应该闪闪发光。”
上原梨香哼笑一声,好心情地勾起嘴角:“不要花言巧语,我可不是你的梨香。”
萩原研二也不恼,只笑着拖长尾音:“是是是,梨香是自由的,应该说‘研二是梨香的’。”
上扬的尾调似猫咪摇摆不停的尾巴尖,“梨香”二字被他念出春天的诗般浪漫的味道。一瓣花转着圈落在上原梨香心头,耳尖微红,耳道似被肉垫挠过,酥酥痒痒。
萩原研二吐出的每个字都缱绻缠绵,他轻声低笑:“明天带你去一个地方。”
“是哪里?”
“秘密。——啊糟糕,有任务了,我必须得挂了。”
上原梨香笑着冷哼一声,叮嘱了句“注意安全”,挂断电话。
东京地区的命案较上半年,起码锐减了30%,搜查一课除了目暮警官所带领的三系,其他几队的加班频率大幅度降低。
不过偶尔还是会发生类似银行劫案或者绑架一类需要机动队出马的大事件。
机动队今天都去出任务了,好像是发生了不得了的劫持事件,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各自带队环绕了大半个东京,至今没有回家。
灰原哀和少年侦探团一起去郊游了。少了江户川柯南这个智囊团,灰原哀成了新的主心骨。元太一如既往地会惹祸,但在被上原梨香冷脸吓唬过几次后,他也老实了不少。
——“如果你们管不好这个孩子,我不介意亲自管教。”
在被这么恐吓过后,小岛太太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过去七年她都太溺爱元太了。
诸伏景光又回到了警视厅公安部,最近似乎在追查初代怪盗基德遇害案的事。
三层高的上原家只在客厅亮着一盏灯,上原梨香一个人孤零零吃完从外面买回来的晚餐,托腮坐在沙发上发了会呆,决定回妈妈家看看。
夏日昼长,她迎着微风被夕阳洒满身。大桥底下波光粼粼,放眼望去皆是温暖的橙黄。
但重物落水的声音和尖锐的呼喊打破了宁静。
“有人掉下去了!”
上原梨香才只来得及顺着声音的方向扭头,就见熟悉的身影从大桥上一跃而下。
是萩原研二。
河岸边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上原梨香挤在最前排,伸长了脖子向水面张望。
但不知为何,萩原研二入水后只探出水面唤过一次气,便再没出现。
平静的水面似一面明镜,沉默地吞噬着一切生命,好似刚才的呼唤只是一场无端臆想。
但萩原研二确确实实从大桥跳入水中。
围观的人群逐渐嘈杂,七嘴八舌讨论着刚刚跳水救人的男人是不是遇险了。
这条路不属于公路主干道,来往行人不多,会游泳的几个男青年看上去略显羸弱,他们犹豫着要不要下水,一时也拿不准主意。
上原梨香盯着宁静的水面,耳边嗡嗡作响。今日无风,水面无浪,可她耳边就是响起哗啦啦的水响,如同千尺瀑布落地声在耳边炸开。
萩原研二不可能死在这种程度的水流里,但上原梨香不知道他在先前的任务中消耗了多少体力。又或者是不是落水者死死缠住了他的喉咙——溺水之人因为恐惧,出于求生本能常常会勒住施救者的脖子,反而将施救者勒溺毙。
不安的情绪似围着转的苍蝇,扰得她心烦。扑通一声,身体先一步做出反应,上原梨香也跟着跳进水里。
明明是炎炎夏日,但河水刺骨冻人,寒意顺着每一个毛孔钻入皮肤,渗入骨骼深处。
船难事件后,上原梨香曾报名游泳培训班试图学会游水,但对水的恐惧更胜一筹。七年过去,她依旧只会胡乱地挥舞手臂,在水里不伦不类的蛙泳。
寒毛根根竖立,上原梨香瞪大眼睛隔着朦胧的水流四处搜寻,胡乱地朝着先前萩原研二落水的地方游去。
好冷。
好怕。
河水呛进气管,上原梨香在水里胡乱比划着。她也许哭了,又或许没有哭,冰冷的河水让她分不清自己到底有没有流泪。
研二……
研二。
茫然无措中,腰被人从身后揽住,对方逆着上原梨香游动的方向将她捞上岸。
托着上原梨香的臀部将她推上河堤,萩原研二湿漉漉地爬上岸。
先前落水的人已经被他救下,现在正被周围其他好心人按压胸口做人工呼吸。
上原梨香呆坐在原地,水流似断线的珍珠从她身上滚落。她抬头凝视着逆光向她走来的男人生气的脸,难得露出空白呆滞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