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曼接过转身就去找阿伽,老板娘点开微信发现多曼付了十六块,连忙朝她的背影喊道:“仆少,你给多了,两个竹筒饭是十二块哩。”
多曼提着袋子没回头:“你这不是开张生意么?开张当然得有个好彩头,祝你生意兴隆。”
来到还对着土司府大门发呆的阿伽身边,她掏出一根竹筒饭递给他:“饿坏了吧!快尝尝这竹筒饭,里面有火腿,可香了。”
阿伽接过来,薄薄的竹膜下能清楚的看见白色的糯米,红色的火腿和绿色的蚕豆米。他咬了一口,糯米软糯,火腿咸香,蚕豆米沙沙的,饭嚼起来还有一股草果香。
这饭早已不是记忆中的味道了,他吃着没有任何的亲切感。
多曼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他吃,问道:“好吃吗?”
他咽下口中的米饭,报以一个微笑:“好吃。”
听见他说好吃多曼很高兴,又问:“会不会觉得干,我去给你买碗耙呼汤。”
阿伽摇头:“不用,这样挺好的。”
两人站在路边吃完竹筒饭,多曼把垃圾扔进垃圾桶后拍拍手对他道:“那咱们就进去吧!”
土司府的大门看样子是重新漆过红漆,门上的铜钉也刷了金粉。看上去崭新又气派。以前大门上的是桐油黑漆,虽不似现在华丽,但看上去庄重、威严。真是物是人非,光一个大门就让阿伽却觉得这周遭的一切又熟悉、又陌生。
两人跨过高高地门槛,多曼想起他在翁丁时就对议事厅地兴趣很大,就先带他去参观土司的议事厅。一张罗汉塌摆在正中,榻上放了个填漆小几。两边的前首各摆了三把乌木三面靠椅,往下去就只有几个蒲团。一看便知以前土司府的等级是如何森严。
多曼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根小棍,指着墙上的画像和照片给他进行详细的讲解:“墙上这几位就是允坎的历代土司,允坎的规模不算大,但多家的土司受到清政府的重用,在本地很有威望,附近各族的头人、领主都来朝拜。”
阿伽看着多善脸上满是沟壑褶皱的画像,阿伽打断她:“多家就是允坎的初代土司么?那么之前允坎归哪里管?”
“那倒不是,允坎以前权属孟果占壁,也就是现在的德宏。说是属于孟果占壁,但你也知道古代的封建领主哪有不占地盘的。这里和缅甸经常战火不断,后来孟果占壁的傣王就派了一个将军过来治理。这位将军骁勇善战让缅甸的黑佤不敢越境一步,允坎才平息了战乱,变成一个城邦。但成为宣抚司是多家治理之后的事。”
阿伽带着恍然大悟的神情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位将军叫什么名字?”
以前从未有游客打听得这么细,多曼怔了怔有些抱歉地笑道:“你等一等我看看啊!”说完从筒巴里掏出一本手册,翻了翻后对他道:“那位将军叫宛托缇来玛伽。咦,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站在她面前的宛托缇来玛伽简直想翻白眼,真是个金鱼脑子。
阿伽压下心中的不快若有所思道:“这不对呀!这个将军开城拓土,多家却当了土司。是傣王封了多家?那这个将军又哪里去了,继续为傣王开疆拓土?”
多曼再次抱歉地笑了笑去翻手中的册子:“书上说,这个将军当了允坎的领主后横征暴敛,百姓深受其苦,多家联合勐董各族首领把他给推翻了。”
阿伽听得气血翻涌,面上却一派平静地问多曼:“这是谁说的?多家?你相信么?”
虽然他面上不显但多曼还是从他眼中看到滔滔怒火,虽然不明白他生气个什么劲,但还是小心翼翼道:“书上就是这么写的,我相不相信也改变不了历史啊!”
阿伽冷笑:“写历史的笔从来都捏在胜利者手中,说他横征暴敛,证据呢?就算他实行了苛政,但一个领主没有丝毫杀伐果断的魄力如何治理一个饱受战乱的城池?南北朝时期崇佛过度,土地被寺庙打量侵占吞并,百姓用皈依的名头来避免徭役和赋税,若不是周武帝下了灭佛令那些勤勤恳恳真正想过日子的百姓要怎么才能活下去?凭着所剩无几的土地缴纳赋税、供养那些懒惰的僧人么?”
多曼不知道自己一句话便惹来他这么多怨气,更不明白他的怨气里透着委屈是怎么一回事?这都是一两百年前的事了,跟他有什么相干?
阿伽仿佛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整了整脸色又恢复先前的和颜悦色朝她道:“不好意思,我喜欢研究历史,一听到那些没有证据就靠着一张嘴传的野史就爱激动。”
多曼被他这脸变得有些无所适从,讷讷道:“没关系,有不同的见解就应该说出来讨论,我不生气,反正这也不是我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