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家内部发生的大变动卫沁了解得不多,牵扯出的利益太大,她只知道柏霖进去前,做了件让商政圈震惊的事情。
那会儿他正值事业上升期,急需人脉支持,逼柏儿子择一个世家千金联姻,柏言诚当时性子颇为温润,心平气和讲道理,柏霖功利心太强什么都听不进去。
也是这样大雪纷飞的夜晚,秉持最后父子之情的柏言诚在雪夜里跪求一晚上,妄图感化对权势走火入魔的柏霖,丝毫不起作用,更挨了柏霖两棍子,双腿直接折了,住进了医院。
其实这事讲给别人听的时候,他们都是不信的,桀骜难训的柏二爷膝下有黄金,怎会轻易服软下跪,后有人分析,大概受远走高飞的前女友影响,柏言诚的棱角锋芒,早已俱收。
他原先就不是好人,没有不择手段的能力不可能被柏老爷选为继承人,是有人教会他学会爱,学会同情,举手之劳可以帮助很多人,才变得温善。
佛说人善有良缘,人恶众生怨,他兴许觉着自己多做一点好事,世事因果循环,慈佛总能渡一点给她身上。
唯物主义也好唯心主义也罢,看得见看不见的地方,他只希望她能好过一点,这几年人在国内没去探望过,那边的照顾一点没少,他要她学业和生活一路坦途,给他家姑娘明目张胆的偏爱。
这也是柏霖赶尽杀绝的缘故,亲儿子躺在病床上,他勒令那婚不结也得结,哪怕是冥婚,也得给他办妥。
这事终于惊动长辈。
一把岁数的奶奶从养老的戏园子里出来,特意去医院探望长孙,她是打心底疼孙子,老来很少插手内外权的老太太,撂下一句话,谁再和孙子过不去,就是和她过不去。
老爷子也出面中和调节一番,制住柏霖的疯狂。
后面柏言诚出院,终结柏霖的光明之路,不仅是他,连同那些党羽一并送进去,也算一波为民除害,那一年北城变天,柏家局势动荡,各方面经济下滑,柏言诚被老爷子推崇上位,正式成为掌权人逆转乾坤,他也为此忙得焦头烂额。
他挣扎十余年,最终还是归顺于家族。
他舍弃事业的自由,不过保全了婚姻的自主选择。
卫沁说这些,无非告诉云岁,那个男人比她想象中的更深情。
可云岁的关注点只有一个。
“……那他腿好些了吗。”
这瞬间爱恨情怨如云烟无关紧要地消散,在宏伟事迹和迟到的感情中,她选择听一句他平安无碍。
“应该没事了。”卫沁说,“可能有不宜久坐的后遗症。”
“那就好。”稍稍放下心,云岁以手作扇,微微扇风,“有没有感觉这里很热。”
是这里太沉闷了吗,还是,现在的她不知如何面对他的感情了。
她和他起初都以为婚姻是个玩笑,能被他随手拿来抵抗家族限制,只为追求自由,可不惜一切豁出命地抵抗,那不是追求自由,是追她。
她才是他一生渴求。
服从于家族,臣服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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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于生理缘故,男人的温泉池温度比女人的要低很多,泡的时间也不宜太久。
宋今川泡了不到两分钟被电话叫走,提前离席。
剩周景致一个人在大池子里跟只青蛙似的游走,时不时勾搭岸边的柏言诚下来,“二哥,中医说了,这水金贵着呢,能延年益寿,还能壮男人。”
柏言诚没下水,在淋浴前简单冲了下披着松松垮垮的浴巾坐在石凳上,游离的心思显然不在这一块儿。
“你在想什么,不会在想嫂子吧。”周景致感慨,“早知道的话,我顺带给你们也撮合一下。”
“撮合什么。”
周景致爬在岸边,手里摸着块鹅卵石把玩,他这几年过得最凄惨,心半点没长,和以前一样没个正形,故弄玄虚:“你知不知道今天卫沁生日是谁安排的?”
“不想知道。”
“是宋夫人。”周景致兴致勃勃,“你看着这块温泉山庄咋样?”
柏言诚懒得鸟他。
“这山庄每年的营业额是这个数。”周景致比划一个手指,“是宋家的产业之一,宋夫人托我帮她办件事,成了后给我划股份。”
周景致是各个长辈眼里能填能塞的宝儿,从柏霖再到宋夫人,谁对他有利就干什么。
“你又整什么飞蛾子。”柏言诚拧眉,量他做不出好事来。
“今川和卫沁不是结婚好几年没有孩子嘛。”周景致说,“宋夫人觉得他们两个可能没成事,给我一点药,往她儿子和儿媳妇的酒里放。”
事情的发展果然不正常。